孙钱这时走了进来打断了他的思绪,“公子,都准备妥当了。”
赵诚抬头,忽然问道:“你觉得潭儿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孙钱没想到公子会问这样的一个问题,有一瞬的怔愣,半晌才想了想,开口回话:“三小姐很聪慧,有些超乎我的预期,从那天她让我去探查棚屋时,我就觉得她与其他女子有些不同,她做事十分果决,尤其是那股子坚忍,令我心悦诚服,她为了救我毅然答应嫁去曹家,虽然这件事并不圆满,我心里也有怨气,和对她的失望,但那一刻我心里确实有些动容,毕竟她什么也不知道,不知道我做这些事是在阻止她嫁去曹家。
何况她明明知晓我是听命行事,却同样珍惜着我的命,更令我震惊的是,她竟然猜到公子便是这幕后之人,也猜到我们的目的,她的这份心性实属难得。”
“你倒是对她的评价颇高。”
“我也是实话实说,只是公子将那些事都告诉她,凭着她的聪明才智......公子也别怪我多想,我是有些担心她会猜到些什么。”
“我告诉她,是想着她或许会顾念着我一些。”赵诚声音很轻,“她嫁去曹家,没有什么再能牵制住她,或许她会顾念着我这个二哥哥的处境,不会全心全意站在曹三爷那边。”
孙钱恍然大悟,“家宅难宁,公子这招倒是够狠。”
“曹三爷娶谁都是娶,娶个知根知底的对我们没有坏处。”赵诚的表情不起不伏,却说着冷酷残忍的话,“我放任她嫁去曹家,却不想让她就这样好过,我虽不想伤了她,但也不想她这一生平顺如意,曹家,本就是龙潭虎穴,我不过是添把火罢了。”
孙钱是见过赵诚做事的手段的,这也是他铁了心追随赵诚的原因。
他知道像公子这样的人今后必定会搏出一个前程的。
赵诚一挥手,“你下去吧,让人盯着曹三爷的动静,或许......今晚他会动手。”
半晌他忽然一笑,“只是我潜心于赵府查这件事,这么多年仍然无果,他又凭什么觉得自己能查出来,罢了,我们就在一旁看看热闹吧,也许真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
赵潭带着水香一路往回走。
她觉得这一生有很多事都不同了,因为多病了几天,刘妈妈以为她快死了,跑去给袁老太太通风报信,袁老太太肯定说了什么对她不利的话,刘妈妈回来后才会更加苛待她。
而彩英见此便求上了孙钱,孙钱最后帮了她们主仆。
这些在前世都没有发生过。
赵潭想着事,慢慢走着,刚出紫竹林没多远就看到了一个身穿乌金云绣衫的女子站在石湖边,似乎在等着谁,听到这边的动静那女子回过头,喊了一声“三妹妹”。
她怎么会在这里?
赵潭一愣,不冷不热地道:“大姐姐莫不是跟踪我吧。”
赵茜脸色有些难看,但很快她就热络地走上前挽了赵潭的胳膊,“我是和四妹妹来这赏湖的。”
赵玥?赵潭偏了偏头往前看了一眼,并没有见到有其他人在。
“反正也撞上了,不如就在此和姐姐说会话。”赵茜拉着她往湖边走,“明天你就要启程去湖广了,那个地方,你也知道,都是蛮夷之地,听说乱得很,尤其是那些土司官,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我是担心妹妹过去后不习惯,妹妹可要多带些随身的物件,要是不够,姐姐再给你准备一些。”
赵潭看着她冷冷一笑,“大姐姐专程在这等我,该不会就是为了说这些吧?若是想要吓唬我,怕是不能如了大姐姐的意,我和夫君蹀躞情深,无论那是个什么地方,他都会护着我周全的。”
赵茜也不恼,反而更亲密了般,“我就是这么说说,曹三爷的确是人中龙凤,这门亲事倒是遂了妹妹的心意,只是姐姐还是要提醒你,防人之心不可无,曹三爷能护得了你一时,却护不了你一辈子,娘家才是妹妹的依仗。”
赵潭偏过头看着她,赵茜笑了笑,“我们之间确实有误会,姐姐不是有意针对你的,你也知道孟家老爷是西溪巡检司的巡检,和宁乡赵家相比,我的这门亲事的确是高攀,我只有牢牢抓住孟晟的心,孟家才有我的一席之地,可是我的肚子不争气,接连生了两个女儿,孟晟再心疼我,也拗不过我婆婆要给他纳妾的决心,我一气之下才带着一双女儿回了娘家。
说到这她抬眸看了看赵潭,自嘲一笑,“原以为孟晟不会放我就这么走的,谁知他不但放我回了娘家,也没有一同追来,我私自回宁乡,这事可大可小,不得已才想出这么个法子,祖母让人去西溪请来孟家人,两家都有台阶下,我才能安然无恙回到夫家,可我一天也没有轻松过,他们都看着我的肚子,看我下一胎是不是能生下儿子,这种事谁又能保证呢?其实他们都想着看我的笑话。”
赵潭心照不宣,那个法子就是给她定个不吉利的命数。
她的命格与赵茜相冲,只要解决好她,赵茜自然能为孟家添续香火。
倒是一举两得的好办法,不仅保住了赵茜,还能除掉她。
赵茜拉起赵潭的手,“其实我们才是一家人,今后就是守望相助的好姐妹,理应同心同德。”
“是祖母让大姐姐来的吧。”赵潭道,“她不仅仅是想让我念着赵家,还想让我做些什么事吧?”
赵潭一双冷眸透着锐利的光,似乎要将赵茜看穿一样。
赵茜心头突突一跳,她好歹也是管过中馈的主母,怎么会被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吓住。
赵茜强压住心绪,笑着道:“姐姐知道妹妹心里有怨,可是三叔将你送来族里是让祖母好好管教的,祖母其实十分为难,不罚你,祖母便是存心放纵,罚你,却令你心生怨气,三叔这样子,也不知有何居心。”
“大姐姐是想说我病重时,祖母不准请大夫看诊,默许刘妈妈苛待我,让我住在破陋的角院,这些都是我父亲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