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茜将手握得更紧,“姐姐不是说三叔的不是,只是我们都是赵家的姐妹,心本该向着赵家。”
“今后妹妹去了湖广,要多多写信回来。”赵茜将一个精巧的白玉紫檀双蝶木盒塞到赵潭手心里,“妹妹应该知道怎么做,三叔如今还在苦寒之地,调任之期寥寥,祖母一心一意都是为赵家着想......”
袁老太太想要她为赵家做事,这紫檀盒便是用来传递消息的。
赵茜细细的声音说着,“若是你答应,我便教你如何用它。”
赵潭有些想笑,她的母亲被袁老太太害成那般,她怎么会答应袁家做这样的事。
这一生她只想为自己而活,她的心里只有母亲、只有顾家。
赵潭笑着打量着木盒,忽然伸出纤细的手指在蝶翅的两寸之地按了下去。
“啪”地一声,木盒打开了。
见此赵茜惊讶地合不拢嘴,赵潭莞尔,前世袁老太太也拿了这个双蝶盒来找她,那时她沉浸在失去母亲的悲痛中,袁老太太也没有立即逼她答应,而是说了一番道理,教会她如何用这个木盒。
可是她嫁到曹家后再也没开过这个木盒。
她与赵家都断了联系。
赵潭清淡的语气道:“大姐姐让我做这种事,是想让我和三爷夫妻不睦吧。”
双蝶盒在她的掌心中转了转,忽而赵潭的手一扬,木盒“砰”地一声掉进了湖水里。
平静的湖面顿时泛起了层层波澜。
赵茜面露震惊,“你做什么!”
赵潭轻轻一笑,“我好不容易摆脱了你、摆脱了赵家,你们还想要栓住我?就得看有没有那个本事,或者令我心动的理由,像你说的什么姐妹情深......”
赵潭一双沉静如水的眸子定定盯着赵茜,“大姐姐可别高看自己,我从来没有将你这样的人看作姐姐。”
没当她是姐姐?
这贱人好大的口气!
赵茜气的嘴唇颤抖,抬手指向她,“你......”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她忽然身子往身后一侧,嘴角边霎时晕开了一抹阴冷的笑。
赵潭心里咯噔一下,伸手便要去抓她。
指尖却连她的衣袖都没碰到,就听见“砰”地一声响,湖面顿时溅起一大片水花。
赵潭猛地回过身,不远处走过来的几个人听到响动正朝她这边望来。
身后传来赵茜的哭喊:“三妹妹,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怎么能推我下水?你难不成还想害死我!”
赵茜落入水中,狼狈之极,却又满腔愤慨,一声声地斥责她。
像是她做了什么罪大恶极之事一样。
赵潭扭头看了看正在湖水里挣扎的赵茜。
石湖边上的水事实上并不深,水面没不过赵茜的颈脖,但石头长满了青苔很滑,她站了几次没能站住,这才开始慌慌张张,大喊“救命”。
赵潭却淡淡收回了目光,没有要出手相帮的意思。
这时过来的几个人已经走近,孟晟一看情况危急,连忙跳下水将赵茜捞了上来。
赵茜缩在孟晟的怀里仿佛心有余悸般望着赵潭,但说出的话听着却是令人痛心疾首。
“三妹妹,你怎么这么恶毒,就算你不喜欢这门亲事,也不能怨恨祖母,怨恨我这个长姐!
女子的亲事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祖母为你说下这门亲事费了多少心思,你难道不知?如今你成了曹三奶奶,风光了,就来诋毁祖母、诋毁我们赵家,不将我这个姐姐看在眼里,说着句句诛心的话!
可是三妹妹,纵使你再不满意这门亲事,再不喜曹三爷,我们赵家却没有对不住你一丝一毫,祖母不过是想让你过得好,一辈子衣食无忧,有着曹家作你的支撑,难道有错?
无论是姑母、祖母还是大伯父,都是你的长辈,你断没有埋怨的道理!”
赵潭平静地听她说完,冷眼看着她。
风吹着石湖旁的树叶,衬得周围愈发安静。
众人大气都不敢喘,悄悄打量被簇拥着的曹三爷。
新婚燕尔,新娘子却是不喜自己的丈夫。
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坦然,曹三爷何止是失了颜面,那还有身为一个男人的骄傲。
孟晟对自己的妻子虽有不满,可也轮不到被一个外人这样欺负,“她是你的长姐,你怎么能推她下水?你这样歹毒,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他满心愤然,身为赵茜的丈夫已经顾不得曹三爷的心思,他应该站出来护着自己的妻子。
赵茜闻言泪眼朦胧,紧紧握着孟晟的手,“算了,我这个妹妹向来冥顽不灵。”
赵潭忽然冷冷笑了笑,“大姐姐倒是会唱戏,怕是那些戏子都不如你。”
方才的事发生的太快,以至于她没能及时作出应对。
她站着的位置正好半遮住赵茜的身子,石湖旁还有郁郁葱葱的梧桐树掩住了视线,所以赵茜落入水中是不是她动的手,其实没有人看得清楚。
但赵茜掉下湖是不争的事实,她越解释,别人只会认为她在狡辩。
赵茜转过头惋惜地看着她,像是再也不想因为她这个人而伤心难过了。
“三妹妹,你已经嫁到曹家,今后你便是曹家的媳妇,理应处处为曹家着想、为曹三爷考虑,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任性,嫁娶之事,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祖母的一番苦心的,若是遇到难处......”赵茜深深叹息一声,双眼带着怅然的泪光,“无论怎么样,你都是我的三妹妹,赵氏还是你的娘家,你若想回来看看,想来祖母也是十分高兴的。”
赵潭站得笔直,身姿如松般迎风而立,她清冷的眸光居高临下地俯视赵茜,淡淡的语气道:“谁说我要回赵家的。”她莞尔,这抹笑却没有达到眼底,看着竟然令人发慌,“又是谁说的,我心里没有三爷?”
赵潭忽而转过身,看着负手而立的曹煜。
她的心里一直都有他,因为忘不掉所以每时每刻都在煎熬。
纵使他伤她至深,纵使他心里的那个女子不是她,上辈子她都坚定不移地追随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