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十五章 根雕扬名 (中)(1 / 1)盼夏小师弟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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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人趋利而行,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邹凤炽女儿邹琦在洛阳暗地游说了五六日,众氏族虽知有利可图,蠢蠢欲动,却碍于武氏为‘从元功臣’,一招不死,必然反噬,始终给不出一个准信。

那邹琦颇具邹凤炽当年干练,采取逐个击破的战术,先稳住了四五位德高望重的老氏族。这些老氏族经历了隋末战乱后,已无当年雄厚财力,想要翻身,东山再起,无有机缘,绝无可能,反而有被新氏族吞灭之危,如今邹琦送来的机会自是不会错过。

唯一担心的是,长安这边是否能力挫武氏,尽可能腾出更多时间,让武洛阳以及运河沿岸有所周转。

话已经放出去,时间拖久了,难免有人通风报信,为武氏察觉。唐时可没有无线电通话,从洛阳到长安快马传信,也需一日之久,邹琦也不可能将整个计划和盘托出,左右思量,毅然决定独断专行一次,将有心的各家聚拢一处,商定由各家派遣机警之人,前来长安亲眼目睹邹、武两氏之间的较量,只要双方开战,即刻传信洛阳那边响应。

此独断专行之法赌的成分太大,一来,无法保证各家是否诚心,二来,长安无有洛阳策应,短时间内很难对武氏造成重创,那些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岂会只见到开战就放手一搏?

好在二人当然在弘化坊推演时,也想到了这一问题,这也是李君羡为何一定要将为‘御龙在天’根雕着色上漆场面做大的原因。

但这也只能对武氏心里上造成一定压迫,真正撕破脸皮大战时,武氏又岂会不知邹凤炽财力几许,即使有那五斛重金相助,也只能打成平手。局面相持后,武氏警醒在所难免,届时不仅洛阳布局功归一篑,还会有浑水摸鱼之辈,趁机来捡渔人之利。

在没有一击毙命的把握之前,还需借根雕一事,拖延几日。

出力没有吃瓜积极,二人还没商议出对策,七大氏族派遣之人已然连夜赶来长安,被邹凤炽安排在大通坊的豆腐作坊,准备坐看风云变幻。

原本邹凤炽是想让李君羡亲自露面游说,但李君羡还是秉着明面上与邹凤炽不甚相熟的最基本法则,拒绝了此事。

此举无疑把邹凤炽逼到了墙角,一旦落败,李君羡完全可以全身而退,邹氏可就没那么幸运了。而李君羡的意思更决绝,既然众氏族要看到血腥的一面,才肯放手一搏,那么也只有顺水推舟,即刻开战,对战中,且看谁先露出破绽?

或许是被李君羡的自信所感,也或许是邹凤炽太想报仇雪恨了,最终同意了这个冒险的提议。如此一来,二人重新部署的时间,就只有陈慧为‘御龙在天’着色上漆的这两日,再多拖一日,武氏都有可能察觉。

难得有露脸的机会,苏定方岂会错过,特别代替李君羡主持今日为‘御龙在天’最终定型,配粹、着色上漆一事。

一般都是经过一系列加工、配粹、上漆后,才最终命名,但这次为了打出广告效应,提前命名,又经过几日银杏木摆在乌头门前炫耀,价格一路飙升,今日除了有心木材和想要浑水摸鱼之人,也来了不少看人闹不嫌事大的长安各产业管事,若是名下没个产业,连乌头门都进不了。

连夜从洛阳赶来的七大氏族闻风,本想前来观看,唯恐为武氏察觉,李君羡只授意,放洛阳金银玉器的崔氏,绫丝绢帛的郑氏先后到场。

唐初的各个产业主要来源还是控制在朝廷手中,但因为是租庸调制,许多能工巧匠不愿为朝廷服役,以纳资的方式,寄身各大氏族或是商贾名下,各家你来我往,大都熟悉一二。

巳时二刻,红日东照,暖人心脾,崇贤坊内陆陆续续已是聚集了近二十余家,并且不断有各家前来。

贞观四年李二虽颁布《定服色召》,却也只能约束官员和平常百姓,原本规定服皂、白的商贾宁愿被罚,也要穿着体面,加上此后唐朝掌权者对服色之事朝令夕改,商贾几乎从未依法令着过服色,甚至到了后期,托名军籍,穿起了紫衣。

但见崇贤坊内一片花花绿绿中,十几位衣着绫罗锦绣的商贾,手里端着萦娘新学来的宫廷糕点,一边品尝,一边相约观看整整齐齐摆在乌头门两侧的粗壮银杏木。

“银杏木长出这般粗壮,着实少见啊!”一个身材佝偻,唇边留着八撇胡须的中年,探手数着银杏树的年轮,不由脱口道。

闻言,身旁面如冠玉,前弓后仰的年轻匠手也不禁赞道:“岂止少见,如李五郎府中银杏这般笔直,可谓之绝世孤品!”

“依我之见,绝世孤品虽妙,但李五郎能不损屋舍,将此三人抱粗银杏安然无恙伐锯而下,才是令人惊叹之处。”

七嘴八舌之中,有人懊悔此银杏参天耸立,每日在长安游走,抬头可见,自己怎就没想到早早预定。

话口扯开,那年轻匠手不禁嘲笑武氏不知抬举,当初崇贤坊只开价三贯,竟然仗着‘从元功臣’,只给了李五郎一贯,如今却要花费重金来保颜面,实在可笑。

有那窥破整个事件之人闻言,提醒道:“保住颜面事小,如今五郎安然无恙将银杏伐锯而下,还将树根请人雕琢成器,若是李五郎再将伐锯经验传授于有心木材生意的商贾,武氏木材生意,从此再无一本万利之言。”

“只是如今长安哪位有财力敢与武氏一较高下呢?”八撇胡须中年一言戳破其中关键。

众人面面相觑,嬉笑不语,那人再次提醒道:“勿论何方高人拿下此银杏,武氏必与其一战,最终谁人拿下朝廷南山采伐之名,才可为之赢家。”

两虎相斗,必有一伤,武氏不仅有‘从元功臣’之名,在河东道更是盘踞多年,财力雄厚,敢拿下此银杏者,在众人心中,绝非泛泛之辈,

在众人心中,敢拿下此银杏者,绝非泛泛之辈,虽说两虎相斗,必有一伤,然武氏不仅有从元功臣之名,在河东道更是盘踞多年,届时,恐怕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也正是众家今日前来浑水摸鱼的目的。

正验看银杏是否有虫眼之类的损伤时,苏定方带人出来,将盖在根雕上的毛毡揭了去,煞时,一底盘硕大,张牙舞爪的盘龙显现众人眼前,虽未着色上漆,已初现龙之飞舞,大气磅礴,很难想象是出自一位女流在之手。

众人蜂拥而至,争相探看这鬼斧神工,但听身后传来一声讥笑:“此根雕不过一噱头,乃李五郎蛊惑我等前来争抢两侧的银杏木,五郎好从中牟利罢了!”

闻声侧头看去,一身着绯色袍衫,头戴软脚幞头,面色青紫的中年,轻捋长须,款款挤进人群,身后四位随从将肩上抬的两筐铜钱,摆在苏定方脚下。

在场众人每日多与钱币作伴,只一搭眼,便能粗算出两筐铜钱有近五十贯,再定睛细瞧来人相貌,才知乃武氏在长安木材铺的掌事王千化!

只见他从袖中摸出一绢细帕,擦拭着手臂脸颊的灰尘,丹唇轻裂:“我家大人心知五郎缺钱,特嘱咐我为其送来,不知今日哪位能高出五十贯?”

“武氏这是想就此一锤定音啊!”人群顿时纷扰起来,先前还想浑水摸鱼,猛不丁出个高价,赢得几天名声之人,瞬间就将念头打消在肚。

看着众人七嘴八舌,打起退堂鼓,王千化欣慰一笑,余光却在人群之后瞥见了晃晃悠悠而来的邹凤炽。

却见他只在外围了解眼下情况,迟迟不进来,王千化心中没底,近前打了个招呼,和气道:“邹兄此番前来,莫不是心怡此颗银杏与那根雕?”

“岂敢、岂敢!”邹凤炽低矮着身子呵呵笑道,“想来王管事也知邹某此前接手了十间豆腐作坊,这不,还未筑建完工,得知良相心有不悦,又将作坊归还了坊民,一桩生意下来,邹某赔了个底掉,就差卖女儿了……”

“邹兄近年来也算富甲一方,区区十间作坊,还不至于卖女求生吧?”

“富甲一方如何,花费重金结交权贵又如何?遇事全都充耳不闻,哪能与王兄东家‘从元功臣’相比?照这般下去,无用一年半载,邹某就得卷铺盖回洛阳了……”

“那邹兄今日所谓何来?”

正说时,苏定方有模有样近前抱拳作了一礼,“正好各家已到的差不多了,苏某今日代五郎主事,便将五郎心意转告与各位。”

围绕根雕踱步而行,苏定方煞有其事道:“五郎之意,乃是此‘御龙在天’着色上漆后,不与银杏木同卖。”

武氏今日之所以敢让王千化带来五十贯,也是看上了御龙在天这尊根雕的价值,若是如苏定方所言,亏损之大,王千化可做不了主,忙道:“五郎此举岂不是言而无信?”

话音未落,苏定方圆眼怒睁,义正言辞道:“龙乃天子之相,王管事有心相买,五郎可没胆量相卖!此物雕琢上漆后,五郎决议送与太子,王管事不妨转告你家大人,若是真心爱慕,大可与太子相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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