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卫府。

薛长谷烦躁地扇着扇子，歪摊在椅子上，半天不说话。

底下站着的下属都等着他发表气人言论，秦二波瞅着他不住地扇风心里想着——咋不冻死你呢，大冬天的扇什么扇子，有病。

“襄王王府又进刺客了，你们都知道了吗。”

经历半晌的尴尬静谧气氛，两个上了岁数的百户大人闭着眼睛只当没听见，秦二波在心里哀叹一声道：“今早听兄弟们说起来……这事说起来与我们雁翎卫并不相干，我们又不是巡街使。”

李武点头应和，“可不是，也不能什么事都赖在咱们头上吧，真当咱们雁翎卫是三头六臂？”

众人纷纷附和，薛长谷啪地合上纸扇，阴不阴阳不阳地说道：“亏你们在雁翎卫呆了这许多年，不知道只要是眼下的红人就关雁翎卫事的道理？”

这话说出来可真难听啊，搞得一群大男人像是谄媚皇权的狗腿子，虽然事实就是这样。

秦二波与李武互望一眼，李武道：“那大人的意思是我们去调查调查？”

薛长谷夸张地‘哎呀’一声，“你们呐，什么时候离了我能成事？”

李武眼珠转了转，笑道：“大人，我们明白了，这就去襄王府走一遭。”

众人都是人精，也都明白了其中道理，皆行礼告退了。

秦二波沉着脸回到手下兄弟们休息的房舍，看他脸色不佳便知道肯定又在上官那里受气了。

好在秦二波这人只爱自己生闷气，不会将气撒在别人身上，众人便还是和往常一样说话。

有人忍不住道：“大人，究竟什么事，真是襄王那事？”

殷双杭面色平静地将换下的常服放进柜子里，听着秦二波道：“可不是，这一趟咱们还是要去一趟意思意思，总归要对眼下陛下跟前的红人多用心思。”

这种雁翎卫是常干，却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他们雁翎卫是陛下的近臣，不管陛下多信任的人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下，去溜须拍马的事是大多雁翎卫都不想做的。

不过这不不是什么坏事，还是有不少喜欢专营的上赶着去的，贾东启便是其中一个。

他凑到秦二波身旁，“这活少不了我啊，大人我去吧。”

秦二波瞄了他一眼，“你去什么去。”说着伸腿一脚踹过去，“你自己没事是吧，南街那奸细你自己赶紧去盯着，出了事我可不帮你兜着，自己去领罚。”

贾东启嘻嘻笑着，“属下也是想为大人分担分担。”

“滚蛋——”秦二波看向一言不发的殷双杭，“双杭啊，你一会儿有事吗，不然你跟我去一趟？”

殷双杭手上动作一停，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大人有吩咐，有事也得去。”

“那好，你收拾收拾，一会集合。”

“是，大人。”

襄王府。

“这里也是够冷的，王爷可真会选地方。”李武缩了缩肩膀。

他们一行人正立在王府门口，老远便能闻到一股细细的竹香以及寒意。

秦二波笑道：“怎么，老李你也怕冷，你练的可是金钟罩外加功夫。”

李武是以一身硬功夫在雁翎卫排得上前几位的高手，身子强健如牛，殷双杭抬眸瞧了李武一眼，目光落到他粗壮的大臂上。

“我最近得了风寒，你们都离我远点。”李武揉了揉鼻子，一马当先地走了进去。

秦二波鼻子里哼了一声，招呼众人也跟着走了进去。

府内雾气很重，更觉寒气逼人。

众人心里纳闷，都觉得襄王确实不咋正常。本身病的剩个骨头架子了，还在这阴凉之地住着，不是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张怀迎了上来，对众人笑道：“各位大人来了，咱家有失远迎。”

李武越过秦二波上前拱手道：“张公公别来无恙，不知我们这个时候来会不会打扰王爷。”

“不打扰，不打扰，王爷最最近总上朝，白天都顾不上休息。”张怀道。

“为陛下分忧，王爷辛苦了。”

“哪里哪里……”

秦二波眯着眼睛看着前面两个人，不屑地笑了笑，“双杭啊，你瞧咱们老李一进王府好像年轻了几岁。”

“是年轻了，步子都轻快了，可能是沾了贵气吧。”殷双杭面无表情道。

这话秦二波听的很是舒心，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但见殷双杭的眼中平静地有点吓人，让他将要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不由让他警惕了起来—竹房舍处，笑道：“几位就先在这里稍等片刻，王爷这会儿在林子里，容老奴去禀告。”

“不着急，我们又没有事，多等等也无妨。”李武狗腿着说着。

“那好，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吧。”

张怀做作地扭身走了，留下一屋子的雁翎卫。

人一走，李武立马掉了脸子。

“什么东西。”他啐了一口，“瞧他那得意的死德行。”

秦二波端端正正地喝了一口茶，眼睛都不抬一下，“这好歹是襄王府，消停些吧。”

百户和百户也是有地位之分的，像秦二波这种办案能力强人缘好的，是像李武这种刚升上百户的新人比不了的。

李武没有再说话，闷闷地坐下喝茶，刚喝了一口便吐了出来，骂道：“作死的，，烫死爷了！”

一旁的雁翎卫诚惶诚恐地招呼丫鬟换了茶，听着他的责骂。

秦二波只觉得他这副样子很滑稽，他想跟殷双杭眼神交流一下，但看着他的眼神还是那么吓人，便止住了这个眼神交流的念头。

一个时辰过去了，有的雁翎卫已经忍不住开始打瞌睡了，襄王依旧没有到来，他们好像被遗忘了一般。

李武的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一拍桌子，打瞌睡的瞬间清醒。

“秦百户，王爷这是什么意思，咱们雁翎卫还没受过这等闲气！”

秦二波幽幽地喝了口茶，“人家是王爷，让咱们等一等怎么了。有吃有喝不用拔刀挣月饷，怎么还不知足。”

“你倒脾气好。”

李武原地转了圈，坐到他身旁，“秦百户，您说是不是王爷在给咱们下马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