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武原地转了圈,坐到他身旁,“秦百户,您说是不是王爷在给咱们下马威啊。”
“王爷给的哪能叫下马威,你糊涂了吧。”秦二波淡淡道。
“不是……”
外面突然传来唱呐声,“王爷驾到——”
众人赶忙从各种懒散姿态中清醒过来,整了整衣装迎着来人道:“王爷千岁。”
殷双杭垂下头,拱手间并没有出声,只闻到了一阵冷冽的竹香越来越近,以及一个更凌冽的声音说:“你们怎么来了,本王这点小事不必劳烦各位。”
李武笑的谄媚,“王爷哪里话,什么是劳烦,这是我们职责。您府上招了贼到现在没有找到,我们本就新生歉意,不来府上一遭,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赵行竹淡默了片刻,当气氛有些尴尬的时候,轻轻道:“都说雁翎卫们都身怀绝技,不知和大内侍卫相比如何?”
众人面面相觑,这说的是哪跟哪啊。可是人家王爷说话了,他也只能接着说。
李武看了秦二波一眼,干笑着说:“我们哪里能跟大内侍卫相比呢,尤其是大内第一高手裴玉林。”
“不然吧。”赵行竹慢慢抬起头,扫了众人一眼,在秦二波处停了片刻,缓缓笑道:“秦百户的鸣鸿刀法还是略有耳闻。”
秦二波被点名陡然一惊,然后便有些羞愧,“在我殷兄弟面前,我可不敢夸这个口。”他偏头看了殷双杭一眼。
“哦~”赵行竹将目光挪到他身边的人身上,眼神带着莫名的笑意,“是这个兄弟吗?”
殷双杭终于抬起了眸子,对上那双既熟悉又陌生的眸子。
那眸子中的冰冷的笑意让殷双杭全身的血液凝固了一瞬,他压抑着想抽刀的冲动,面无表情地拱手:“王爷,在下殷双杭,秦百户谬赞了,属下疏于练习,已经不在雁翎卫高手之列许多年了。”
赵行竹却温笑着看着秦二波,“你的属下不实诚,我瞧他的精气神好的紧,可不像荒废武艺的样子。”
秦二波笑着掩饰尴尬,“王爷,光说闲话了,差点忘了我们来的目的。”他正色倾身道:“吾等此行自然是为了府上的那个刺客——”
“哎——”赵行竹懒洋洋打断他,“怎么能就断定是刺客呢?”
那不然呢,是客人?
“那贼人夜闯王府……”
赵行竹再次打断他,晃了晃手,“秦百户太武断了,说不准只是来看看本王细心培育的竹林呢。”
众人哑然,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只有殷双杭心中一片波澜,难道——
“本王这么说你们可能不信,窥视府上那片竹子的人不在少数,那夜的小贼不是第一个。”他抚了下袍子,眼神似有似无掠过秦二波,搞的秦二波一阵紧张。
“所以,你们不必紧张,快快回去吧。”
“这……”李武还想说什么,秦二波给他使了眼色,随后带领众人拱手道:“那属下等便不打扰了,告退。”
赵行竹点了点头,含笑目送着众人离去。
出了大门口,一行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李武郁闷地挠了挠头,“这算怎么着,这么就给咱们打发了?”
“那你还想怎么着,留下来做席?”
秦二波迈开大步,转眼将其甩开了一大截。
真特么莫名其妙!
中午的白渡河岸人来人往,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以至于后面的民居都不得消停。
赵卫琳就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中打坐吐纳修习内功,感受她的一点点内劲在身体内缓慢运行一个周天后回到自己的丹田。
那种感受它一点点变强的感觉非常美妙,好像她很快就可以翻越高高的宫墙见到自己的父皇和皇弟。
那种殷切的希冀让她倍加用功,丝毫不敢懈怠。殷双杭对她如此用功十分不解,回想他小时候练功的时候,那是时时刻刻想出去玩,挨了揍才老实。
而女儿却不用人督促自己悄咪咪地用功,半点心都不用操,着实让他省心。
院子里传来一声响声,接着一个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
赵卫琳迅速收了内劲跑出去,果然看到了殷双杭走了进来,“爹你今天怎么会来的这么早,不是晚上才回来吗。”
“今天跟你秦伯伯办了件差事,办完他让我早点回来歇着。”殷双杭露出浅淡的微笑,心情似乎好了不少。
“姑姑去她婆婆家干活了,她婆婆这两天腿摔着了,她临走的时候做了腊肉饭,让咱们做晚饭。”
赵卫琳自然地挎上他的胳膊,父女俩高高兴兴地进屋了。
“哦。”过了好一会儿走进屋里殷双杭才慢悠悠道:“怎么摔倒了,要不要帮忙?”
“是买菜的时候抢的太急摔倒了,没什么大碍。”赵卫琳一边瞄着他的神色,一边倒了茶水给他。
“爹你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殷双杭素来沉稳凄寂的眼神中多了一些……不安,这让赵卫琳的心提起来,“怎么了爹,出了什么事?”
没想到女儿的心思这么敏感,他一直收敛着情绪却被轻而易举地识破,这就是父女连心吧。
他疲惫又无奈地伸出手摸着她的脸,“女儿,你说咱们离开京城怎么样?”
“离开?”
赵卫琳顿时心乱了,她不想离开这里,她的父皇和弟弟走在这里,她的家在这里,她怎么能走?
“可是我不想离开……舍不得姑姑,还有小伙伴。”
殷双杭扯出个不是很自然的笑容,“爹随口一说,搬家哪是那么容易的。”
“爹,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什么突然想离开京城?”看着他的表情,赵卫琳深深地感到不安。
“好了。”殷双杭站起身,拍了她的肩膀,“我先回屋了,你在家没事去找小伙伴玩玩去,别总憋在家里。”
说罢他便走出正屋去后院井边洗漱,赵卫琳看着他的背影离去,越发觉得那背影孤寂沉重。
她和殷双杭相处的时间越长越觉得他虽然性格温和,还很爱笑,可那笑容背后是隐秘的落寞与孤独。
不用说这一切都和殷宝珠的母亲有关系,那个叛离李家的高门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