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王相都说了,那便让他去吧。多年未主事,也该去试试身手。”
赵苍云知道他那个弟弟有才有德,该有的城府也有……但就是因为这样,他看不透这个人。
看不透,不敢用。
想看透,就要用。
“那便将这事交给襄王了。”
底下二人齐道:“陛下英明。”
一内侍走进殿来,“禀告陛下,太子公主在殿外等候多时了。”
赵苍云睇了一眼匍匐跪地的宋清,“宋清革去工部尚书一职,等待发落。都下去吧。”
“谢陛下开恩!”
宋清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与王柏山一起退出大殿。
不多时,赵苍云的两个儿女走进来,他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不少,“你们来了,父皇好久去去瞧你们,可是想父皇了?”
“自然是想了,胃阳一直想来,女儿觉得您肯定有事在忙。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宋骄阳笑道。
赵胃阳一溜烟跑到赵苍云身前钻进他怀里,“父皇这么久不来找我们,我都想死你啦。”
“好孩子,你有阿姐看看着,朕放心。”
“太傅最近说太子长进不少,他等不及要你夸奖呢。”宋骄阳冲他挤挤眼睛,赵苍云心下了然,认真地看了儿子一眼,“嗯,像是长进的样子,都出双下巴了。”
“你们戏弄我!”赵胃阳噘嘴,“哼,不理你们了。”他跑下去拉着鲁丰的浮尘道:“带我去看百灵。”
赵苍云在太极殿养了一只百灵鸟,累的时候逗逗鸟玩,缓解心绪。
得到赵苍云的同意,赵胃阳欢天喜地地看鸟去了。
宋骄阳摆弄着桌上的笔架,“父皇你刚才生气了?”
“那等大事不该生气?”赵苍云道。
宋骄阳撇撇嘴,“这些事好像不至于吧。”她微微低头做出个夸张的古怪表情,“是不是还有别的事?”
“你怎么这么聪明呢。”赵苍云叹了一口气,“早上收到你小姑姑的书信了。”
宋骄阳表情一下严肃起来,“她怎么样?”
“说过的不好,衣食住行都不习惯,带去的仆人也没剩几个。那人待她也不大好……希望有机会回来省亲,能回来一次便是此生无憾了。若不是柔然虎视眈眈,何至于如此被动,事都赶到一块去了,怎能不气。”
赵向柔向来是个柔柔弱弱的性子,若是能说出这种话,她过的日子肯定非常不好了。
“父皇那你答应吧,不过是回来省亲,不妨碍什么。”
赵苍云微微摇头,“这事没这么简单。我们来往书信内容一定会被柔然人看到,到那时又要生出许多是非。”
就在宋骄阳心沉到底的时候,听他又无奈道:“她是新嫁,这会儿要回娘家也不像话。在咱们南沅也不能如此。”
“可是我们不能不管她吧。”宋骄阳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好一个‘没有办法’,真真的好兄长。
“是这样的没错,但是我想小姑姑了,胃阳也想她了。回到皇宫后姑姑带我们极好……”宋骄阳撒着娇晃着他的手臂,“父皇你好歹给小姑姑回个信吧,大不了等几年回来省亲也好呀。”
赵苍云被她缠的没办法,“好好好,你快松开吧,成何体统。”
“谢谢父皇。”宋骄阳欠身行礼,“父皇最英明了,千古明君非您莫属。”
“胡说八道什么,让人听了笑话。”赵苍云宠溺地点了她的鼻子,“没事带你弟弟回去吧,一会儿还有人来。”
“好,那父皇你好好照顾自己哦。”
宋骄阳努力扮演着一个乖巧孝顺的女儿,脸都笑僵了。
雁卫府。
早会完毕,雁翎卫领了任务各自散去。
“哎,大哥等我一会儿。”贾东启连跑带颠地追上殷双杭,拍上他的肩膀,“怎么回事,我叫你们,你没听见?”
殷双杭拨下他的手,“别从后面拍我,我若没留意,你胳膊就废了。”
贾东启摸摸自己的胳膊,“我这不是担心你吗,瞧你这几天心事重重的样子,问什么也不说。你说你也不是大姑娘,有什么事你倒是说出来。”
“没事,只是最近心情不好。”殷双杭自顾自地往前走,贾东启只好跟上。
“你能不能听我说完话,不用去查了,襄王的那案子就这么着了。”
殷双杭脚下一顿,“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人家襄王被陛下派去怀江北沿镇查贪污案了,没几个月回不来。”贾东启道。
“那于咱们查案有什么相干?”
“王爷说了,不过是个小贼,不必麻烦查了,查了也没用。”贾东启撇撇嘴,“这话说的好像咱们各个是饭桶似的,你说多气人。”
殷双杭转过身往回走,沉声道:“有什么可生气的,不干活令工钱还不好。”
一艘小船在白渡河上慢慢行驶着,随着渡娘的篙滑过,留下一串层层叠叠的花纹,随之扩散不见,周而复始。
赵卫琳正看着起伏的船篙发呆,忽闻一脚步声走近,她连忙从窗子处起身。
一个微胖的妇人笑着走过来,“宝珠你怎么不过去玩,是不是晕船?”
“大娘我晕船,就是刚吃了果子肚子有点不舒服就不跟她们玩了。”
秦二波的夫人请亲戚家的女眷坐船游白渡河,说什么也要带上赵卫琳,殷双杭也同意了,但要她千万不要在外面玩水,嘱咐看好她。
王氏自然是答应,上船的时候小心翼翼地让人看着,唯恐怠慢了人家孩子。
秦晓湄小心翼翼端着茶水走过来,“娘,我在这陪她,没事你走吧。”
“行行,我走了,不打扰你们玩了。”说着回到了里仓,她家亲戚女眷都在里面玩,时不时能听到一阵阵的笑声。
“快喝点热茶吧。”秦晓湄坐在她旁边,将茶水放到她手里。
赵卫琳接过来喝了两口,觉得胃里舒服一些了。
“你家不少人啊,好像你娘那边的?”
“嗯,你知道的,我祖父家不在这里在陕西,我娘家的亲戚都在这边。去年过年还因为我爹要回陕西过年他们吵了一架。”
赵卫琳想起来了,过年的时候秦晓湄一直唉声叹气。
她盯着里仓的晃动的人影,又问:“那个三角眼赖在你家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