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骏言看向那个身份贵重的女娃,只见她悠闲地拿出书本,还打个哈欠,努力睁了睁眼睛。似乎觉得有人在看她,便坦坦荡荡地迎上他的目光,“怎么了太傅?”
“没有,只是微臣提醒公主,就算是陪读也该用点心才是。”曹俊言的微笑意味深长。
这个小公主看起来懒洋洋的,其实聪明的紧,他讲的她都懂。一开始还会外露自己的见解,现在上课的时候变成了一只大猫。
即使如此他也能从其眼神中看出来她是在用心听讲。
没有父子不喜欢用功的孩子,可惜她是女子便另当别论了。他曾与陛下提过让公主不必再陪读,可被陛下否了,他便再也没提过这件事了。但不代表陛下就十分支持此事,可能是跟言官呕气吧。
宋骄阳点头称是,催促曹俊言赶紧上课,她等不及沐浴在知识的海洋中了。
下了课后,宋骄阳懒洋洋深了懒腰,然后与赵胃阳一齐拜别太傅离去。
曹俊言刚走出门没几步,便听到后面有人唤他,“太傅,太傅等一下。”
他停了脚步转头,只见公主已经跑到了他面前,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公主,你失态了。”
宋骄阳整整衣着,微笑接纳建议,态度真诚:“太傅说的是,以后再不会了。”
不管怎样,态度要好。
不就是个形势吗,她以前是公务员,形式主义最拿手了,嘿。
认错着方面公主永远认的极快,也不知道是真认错还是认真的敷衍。
不管怎样,态度挺好。
“公主有何事?”曹俊言面上的微笑渐深,料想是有问题要问。
果然,公主殿下非常谦虚地道:“学生想问,如果一个人要做一件独立独行的事,那怎样才能让别人接受你的行为?”
她要做一个前无古人的公主,又不想被吐沫星子淹死,该当如何?
“那就让更多的人做这件事。”曹俊言故意将的通俗易懂,“做这件事的人越多,那慢慢这件‘特立独行’的事便变得不甚稀奇,世人自然见怪不怪了。”
宋骄阳消化了半晌,倏尔笑了,后退一步郑重行了一个礼,“多谢太傅,学生知晓了。”
“学生在父皇那里听说您想要恢复女管制不知为何?”
话题转的太快,曹俊言愣了一愣,方道:“女管制是太祖时期定下的,后来经历两代帝王后宫女官名存实亡着实令人惋惜。臣还记得德惠太子曾经的女太傅谢成贤,那是何等风采,半点不输男儿。”
说起‘谢成贤’的时候,这位古板的老太傅眼睛里都是光彩,人仿佛年轻了二十岁。
原来是为了偶像呐,没想到这还是追星族。
“太傅说的有理,既然是祖宗定下的自然有其道理,作为后代该当遵循才是。”宋骄阳道。
曹俊言觉得跟一小女孩在这里讨论人员制度有些不大妥当,遂道:“公主若是无事,臣告退。”
“太傅慢走。”
看着曹俊言远走的身影,宋骄阳勾起了唇,转身回去催促皇弟,他们还要去太极殿找赵苍云。
最近赵苍云忙的紧,已经三日没有来看过他们了,他们得主动去瞧瞧尽尽孝才是。
还没到太极殿,便听到赵苍云带着怒意的声音,隐约听到一声‘滚——’
赵苍云是个好脾气的皇帝,也是个注重仪态的人。即使在被圈禁的日子,也不见他说过粗鄙之言。
而今……
宋骄阳停下脚步犹豫着要不要换一个一瞬间来探访,这个时候似乎不大好。
“阿姐,我们要不要进去,父皇好像很生气。”
“我们去听听是什么事再说。”
两人来到殿门前没有让内侍禀报,而在在殿外等候。
殿内赵苍云气得重重咳了两声,唬得鲁丰直说,“陛下息怒,保重龙体啊。”
“为了修建堤坝,疏导怀江,导致国库空虚!如今你却跟朕说有三处堤坝垮塌,这还没有到雨季就垮了!你们是不是在跟朕开玩笑!”
工部尚书宋清跪在地上颤颤巍巍,“臣无能,陛下息怒啊——”
“该死!”赵苍云将茶杯一掷,顿时茶水瓷片在他眼前炸开,直溅了他一身。
“臣该死,臣该死!”
王柏山叹了一声,出言劝道:“陛下这事是宋清御下不严,该罚。但宋尚书才上任一年,对任免官员不能掌握其情况,也是情理之中。”
“怎地,要朕给他十年时间了解情况够不够?要不然给他一辈子如何?”赵苍云冷笑着看着跪地哆嗦的宋清。
皇帝正在气头上,已经开始抬杠了。
也不怪她如此震怒,为了解决怀江水患问题,他是将家本都搭上了。搞得自己内忧外患,不得已还走了和亲柔然的路,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
王柏山只好道:“陛下息怒,听臣一言。堤坝坍塌,官员以次充好贪污款项,这不是工部的官员能够完成,地方官员也牵扯其中。但小小的地方官员有这个胆子吗,其中牵扯的恐怕……”
他没有说下去,剩下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殿中一时寂静。
殿外姐弟俩在冷风中聆听,准确的说是宋骄阳在认真地听着里面的对话,赵胃阳正在努力睁大眼睛,防止自己睡着。
他揉揉惺忪的眼睛,“阿姐,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进去?”
“马上。”
“哦。”
赵苍云扶额缓缓坐下,吐出一口浊气,“宰相说的有理,朕糊涂了。”
跪的心惊胆战的宋清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听他的陛下又道:“王相,不知这事该谁去查才好。”
这事弄不好又牵扯众多,需得一身份贵重且有手段之人方可弹压。
宋清撞着胆子抬头道:“微臣举荐一人,可当大任。”
赵苍云看着他就来气,但并没有阻止他说话。
宋清咽了口口水,“襄王,襄王可以胜任。”
“襄王……”赵苍云在心里咂么这两个字,思来想去又问王柏山,“王相觉得如何。”
“襄王甚好,宋大人举荐的好。”王柏山道。
他这把老骨头可不能千里迢迢去处理这个。
“既然王相都说了,那便让他去吧。多年未主事,也该去试试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