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愿留在侯府陪玉姨娘和靖康候，陆清嘉和陆清承则随着大理寺卿调查，他们最先去得就是百花深。只是青楼人多嘴杂，昨夜靖康候更是找了四五个女子来寻欢作乐，再加上弹琴吹笛的四个乐娘，实在找不到可疑人员。

他们问遍了人，也搜查了整个百花深，都没找到什么可以药物，反而昨夜靖康候找的女子们都是他自己带过来的，还有不少人作证。

李大人记住了，从将军府回来后就搜查了靖康候的屋子，然后就在他的屋里发现了与他身上所用是一样的药物，当即玉姨娘的脸色就变了。

因为这是她以前买的，为了欢好助兴之用。她实在没想到，她那侯爷居然色心不死，还在这药上差点丢了一条命。

只是这时候是坚决不能承认了。

“这……怎么会？侯爷怎么会有这种药？”她似是不可置信似是哀痛地看向了床上昏迷的靖康候，“侯爷……”

玉姨娘双眼含泪，哭声缠绵凄婉，李大人见状也不好多问，毕竟这实在是见不得饶事，他从业十几年了，还从未有人是靖康候这样的瘫法。

只是再怎么不好出口，李大人还是开口了，“……夫人，本官仔细查了，问了许多人，皆能证明侯爷是自己带了药物然后用多了，并没有什么幕后凶手，一切都是意外。”

“……”玉姨娘不甘心，可证据确凿，再下去，她也可能被拉下水去。

只是，意外？这太让她难以接受了。

她宁愿相信她的侯爷是被人所害，而不是自己把自己坑成了这副模样。

望着床上脸色苍白人事不知的靖康候，玉姨娘又恨又气，实在不想见他，就背过身去，偷偷拭泪。

“母亲，别哭了，你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哭多了更伤身子。”陆清愿也红着眼眶，泪盈于睫，好不可怜。

然而李大人却注意到了称呼的问题，玉姨娘为妾，“母亲”这个称呼只能是用于嫡母的，妾用了便是不敬主母，尊卑不分。

他看着陆清嘉和陆清承，还有周围的几个侍奉的人都没有露出诧异之色，便知这是常态了。

这是人家家事，他只感叹了一句就准备告辞了。

玉姨娘没有挽留，“大人慢走，今日辛苦大人了。清承，送送李大人。”

“是，母亲。”陆清承应了，声音还有些喑哑，“大人，这边请。”

“不用了，侯府事忙，本官不好劳烦陆公子，这便走了。”李大人随手行了礼就离开了。

玉姨娘使了个眼色，陆清承明白了，忙追出去。

“大人，大人留步。”

李大人停下来，疑惑地看着陆清承，“陆公子，还有何事吗？”

“家父之事……还请大人遮掩几分，靖康候府感激不尽。”他深深作了一揖。

李大人虚扶住他，“不必如此，这是本官的分内之事，自会如此。只是，这消息有不少人知道，瞒不了多久的。”

“……在下明白，可这事事关家父名誉，做子女的，哪能什么都不做？”

一番话不仅明了自己的孝顺，还暗戳戳地指责了陆清嘉的无动于衷。

“陆公子孝心实在感人，放心，本官绝不会多话的。”

这是官场的场面话，谁信就是傻子，更何况靖康候府就靖康候撑着，他倒了，也就意味着靖康候府已经不足为惧了。

他对靖康候素来没有什么好感，要知道二十年前他还，刚入大理寺，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官员，大理寺卿另有其人。就是他这个默默无闻的官员，却目睹了上届大理寺卿与靖康候狼狈为奸，压下了靖康候夫饶死因，让世人真以为靖康候夫人是难产而死。

当时他人力微，又胆不敢揭发，想也知道他一个无任何背景的七品官员对上大理寺卿和风头正盛的靖康候，死得是哪边？

陆清承却信了，他千恩万谢地送了李大人出府门，哪会知道这李大人回了大理寺就将这事当成笑话般和大理寺少卿和大理寺寺正了。

……靖康候屋里，玉姨娘正嫌弃地看着陆清嘉，“你父亲就这么躺在床上，日后也不能动了，你就这样无动于衷？好歹也养了你二十年，怎么就养了你这个白眼狼出来？”

陆清嘉还是坐着，面无表情，理也不理玉姨娘。

“哥哥这样又不是一两了，母亲何苦与他置气？何况现在还是父亲最重要，一切等父亲醒了再。”

陆清愿也讨厌陆清嘉，尤其是他那双眼睛，偶尔看过来的时候是真的吓人，时候她不知被吓哭过几次，后来发现这不过是他的虚张声势的把戏，她又羞又恼，此后使足了力气欺负人。

看他还敢不敢吓她？

玉姨娘却不肯消停，她似乎要把她心中的郁气全部发泄到他身上，恶毒的话一句接一句。

陆清愿见周围都是自己人，也就不阻止了。

陆清嘉一直沉默听着，直到门口出现个厮。

厮其貌不扬，甚至还有些猥琐，身材矮瘦弱，头也的，眉毛很粗，嘴上还有两撇毛，乍一看就是个营养不良的老鼠。

陆清嘉一看到他却站起来，没理会玉姨娘的叫嚣，径直出了门。

“你站住！”

“你往哪儿去！”

“我让你滚了吗？你给我站住！”

……

陆清嘉和厮往外走了几步，那厮才行礼，“公子，李公子来了，指名要见您。”

陆清嘉皱眉，不是今日不许出门吗？他来干什么？

“你去回他，我没时间……”陆清嘉往前走，走了几步又退回来，去了另一条路，“算了，还是去见一下吧，不知道他又闹什么妖蛾子？”

李锦觉正在大厅大刀阔斧地坐着，陆清承正给他倒茶。

他送完了本是要回去陪父亲的，谁知道竟撞上了这李锦觉，吵着嚷着要他招待他，不招待就是看不起他，看不起他就是看不起他哥和他爹。

这么一大顶帽子压下来，谁能顶得住，于是陆清承就黑着脸陪他在前厅等陆清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