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乏了,想休息会,卉汶,你出去吧。”和乐回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对卉汶了这么一句话。
“好,那奴婢先替郡主收拾下床榻。”卉汶含笑应了。
“不必,这样就行了,不用特意收拾,对了,你去厨房跑一趟,我晚上想吃些清淡的,你让他们备好。”
“郡主您是胃口不好吗?”卉汶明显有些着急,毕竟自家郡主身体弱,以前便经常性胃口不济,只是这几年好多了,没有再发。若是再发,那可真能愁死人。
闻着身上已经有些明显的味道,和乐有些急,但还是放缓了声音,“没事,就今日起得早了些,身子有些倦,休息一会就好了。”
“那郡主好好休息。”卉汶明显舒了一口气,带了其他侍女出去了,这是郡主最近有的习惯,以往休息的时候还会有人伺候,现在却什么人都不许留了。
确定人都走远了,和乐看着门外不远处的奉珂开口,“冯姑娘,劳烦在这守着了,不许任何人进来。”
奉珂通过贺辞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她心里凄凄,这雍朝的和乐郡主是她见过最和善的贵主,才情美貌皆不输于人,性格也娴静豁达,偏偏命格多舛,少时不幸,大了也未佳。
唉……
奉珂心里叹气,藏在兜帽下的脸谁也看不清,只能听到她缓慢喑哑的嗓音,“是。”
和乐放心入内,冯姑娘武功高深,不放人进来就绝不会有人能闯进,再加上一副冷冷淡淡,万物皆不留心的性子,就算知道了什么不对劲,也不会在意。
和乐没有休息,她坐在椅子上呆了一会,而后抬起手轻轻嗅了嗅,原先还有些缥缈不可闻的暗香已经越来越浓郁了,丝丝缕缕的,像一条又一条能蛊惑人心的藤蔓,幽幽的,直往人心里钻。
她有些想笑,于是便真的轻笑出声,可笑着笑着眼眶却有些湿润。
不知坐了多久,金乌慢慢西沉,房间里有些昏暗,她恍神,惊觉时间过了许久。
她没点烛火,揉了揉发麻的腿,等舒服了才心地在柜里取了安神的熏香出来,放香炉上点燃了,袅袅白烟缓缓升起,她漫不经心地用素手拨弄着香粉,一张美人脸在烟雾缭绕中隐隐约约,没了平时的温婉平和,眉眼压着,面无表情。
良久,她绷着的嘴角似嘲讽似无奈的勾了一下,而后她放下了香签,脱下香味侵染愈加严重的外衣,熏香渐渐弥漫内室的时候,她躺在床上,闭上眼,她现在有些难受,得休息一下。
……
卉汶在门外踌躇不已,时不时望望又望望眼前的门,这越来越黑了,早过了晚膳的时辰,只是郡主在休息,她怕扰了郡主,又不敢叫醒她。
上回有个丫鬟便因为擅做主张,未经郡主的允许进了内室而被罚到厨房做帮工去了。
可公主身体弱,用膳什么的更是要精细,这错过了时间可不是件好事。
就在卉汶想着违抗一次郡主的命令闯进去时,里面传来了起床的动静。
卉汶一喜,推门就进去了,“郡主,您可醒了咳咳,您又点了这熏香。”卉汶骤然闻到,被呛到直咳嗽。
这香是郡主从外面带回来的,香味呛让很,不知怎么郡主就喜欢上了,经常点它。
和乐忽略了卉汶的话,“摆膳吧。”
卉汶便被转移了注意力,走到床边服侍她起床,“郡主你这觉睡了好久,连晚膳都错过去了,冷掉得饭菜不能吃,奴婢便让人撤下去了,只留了些菌汤一直热着,您先用些垫垫,奴婢这就让人传膳。”
“嗯,你做主便是。”和乐浑身酸痛得很,脑子也有些混沌地很,于是声音便有些倦懒和敷衍。
卉汶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还是开口了,“郡主,你可别觉得奴婢僭越或是觉得奴婢烦,虽然这话奴婢得够多了,可奴婢还是得多几句。”
“您金枝玉叶,可不像我们这些糙人,别一顿了,一不吃也不打紧。您可是我们王府的宝贝疙瘩,金贵地很,可不能怠慢了自己。”
“再了,要是王爷知道了,指不定要怎么您,可别,奴婢跟在旁听也有些怕呢。”到最后一句,卉汶想到了恪王爷冷着一张脸却一刻不停地唠叨的场景,绷不住笑出了声。
和乐也想到了,露出了一抹笑,而后想到了自己,眼神又淡下去,“父王养我辛苦,也不知……”
“郡主,您什么?”和乐声音实在很,卉汶只看到她嘴唇翕动了几下。
“我,还好父王今日进宫去了……”
听到自家郡主这般,卉汶有些幽怨,“是啊,您就是仗着王爷不在府里,要王爷在,早就给您揪出来了。”
和乐感觉自己的身子越发无力,脑子也钝钝的,她迫切地想躺一会,于是她开口,“好卉汶,我饿了,你把香熄了,把汤拿过来吧。”
郡主不,卉汶都快忽略了房间里还燃着这刺鼻的香,她忙不迭地掀开香炉,将香熄了,放入柜子里,然后她出门唤了一个丫鬟,让她去把温着的汤端来。
她自己则回了内室,取了一件有些厚度的外衣出来,“郡主,奴婢去将窗户打开透透气,这外面有些冷,您先披上。”
和乐任由她披上,看着卉汶将窗户开了个不大不的口子,又亲自站在风口处试了试,确定风不大才满意点头。
“卉汶。”
“郡主?”卉汶疑惑回头。
“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想过什么生活?”
卉汶想了想,然后摇摇头,弯唇笑了,“没有,反正什么生活都抵不过陪着郡主,奴婢第一次见您就发誓要一直陪着您,奴婢可不是半途而废的人。”
这让和乐想起了她第一次见卉汶的场景,那时是百姓过得最苦的一年,灾**不断,百姓过得生不如死,饿殍遍野,易子而食已是常事。当然,这都跟当时只有几岁的和乐没有关系,恪王将她保护得很好,什么都不知道,这还是她后来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