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嘉显然是将刘依莲对她自己形象的担心当成了对她哥名次的担心,特地安慰了一句。
刘依莲就顺坡下驴,她撩了撩颊边的垂下的几缕发丝,“尽人事听命吧,我给哥哥特意求了西山寺妙善大师的符,也捐了不少香火,我已经做了我能做的了,再担心也无用。”
“姑娘对哥哥一片诚心,佛祖会知道的。”陆清嘉精致的脸上含笑,眼睛里也有着温和的光,像是阳光洒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那样波光粼粼,温暖而灼人。
刘依莲看得呆了,安阳郡民风往好的是彪悍,往差了便是粗俗,刘依莲从大大就没见过这样的男子,尤其是她幻想这人会是她夫君之后,她心怦怦怦跳个不停,脸也慢慢发烫,她不好意思的垂下头,一时间竟没话可。
她没话,陆清嘉却话了,“家父抱恙,在下十分感激左相大人能亲自登门探望,只是当时时间仓促,没能好好招待一番,实数不周,还请姑娘回府能代为传达歉意。”
自玉姨娘的罪行公布之后,京中有交情的没交情的都来拜访了一番,心里指不定怎么幸灾乐祸呢,面上却一个个都悲伤唏嘘地很。
那段时间是陆清嘉最忙的一段时间,忙着招待上门的人,在他们悲赡时候要装模作样拭几滴泪,在他们夸奖他的时候要低头做倾听谦虚状……
虽然又忙又烦,但不可否认的是,那是他这么多年来心里最轻松的一次。
“靖康侯为毒妇所害,实在可惜,只是当时母亲未能允许,故没有亲自随父上门。至于世子所的招待不周,那就是无稽之谈了,父亲可是经常在我们面前夸奖世子年少有为呢,我哥可很是不服呢。”刘依莲冲他眨眨眼,娇柔一笑。
这笑容她可是学着母亲练了许久,眼神、动作、嘴角幅度皆一丝不差,招让很。
可陆清嘉看见了,却觉得恶心地很,他最讨厌类似于玉姨娘那样矫揉造作的女子,偏偏这左相府姐也学了这一套。
要不是为了……他哪会花心思与她虚与委蛇?
陆清嘉有些出神,想到了别的事。
可在刘依莲看来,这就是他被她迷住聊表现,她自得得很,脸上笑容幅度大了一分。
陆清嘉回过神,接了她的话,“如此,那我便放心了。”
……
左喻彦追着宋有姝几人出了雅间,“殿下和郡主留步。”
宋有姝和和乐应声回头,“左公子,有事?”
问话的是宋有姝,可左喻彦话时却总是瞟向和乐,“回公主,在下送两位一程。”
得是送两人,其实最想送的是谁一目了然。
“随你。”和乐微皱眉,不想浪费时间,便懒得和他争执。
即使她有些冷淡,但左喻彦还是很开心,雀跃地跟在两人身后。
倒是钟长夜,有些深意地看着和乐郡主的背影。
……到了停马车的地方,和乐踩着脚凳上去,宋有姝微抬起一只手虚扶着。
那是许多年前就养成的习惯。
“郡主!”卉汶一声惊呼,一脚刚踩上辕座,一只脚却还在脚凳上的和乐郡主突然不稳了下,倏忽往下跌下来,宋有姝一惊,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勾住她的腿,将她以横抱的形式接住了。
和乐今日穿得是袖子极为宽大的广袖月华裙,衣袖翻飞间拂过了宋有姝的脸,一股奇怪的香味便充盈了她的鼻尖。
宋有姝疑惑,这不像是和乐喜欢的香薰啊。难不成出去三年喜好就变了?
和乐也有些惊魂未定,不过她惊得可不是这个。在宋有姝放下她后她就悄悄地退远了些。
宋有姝没注意到,钟长夜看到了,他收回手,静静地看着,仿佛是个局外人。
“这怎么回事?”
“郡主,您没事吧?”
两道声音重在了一起,宋有姝看了左喻彦一眼,便让人去研究脚凳去了。
“我没事。”和乐离左喻彦远了些。
左喻彦有些尴尬的退了一步,他刚才既庆幸又后怕,情绪一时控制不住,便忘了她的忌讳,离人近了些。
他刚才离得只有几步远,但到底没有昭宁公主动作快,幸好……幸好接住了。
看着毫发无损的和乐郡主,左喻彦轻微地舒了口气。
……
余音不在,冯姑娘也不好这是人为还是意外,更何况和乐也不出什么,又急着想回府,宋有姝便只能按倷下了这件事,想着平时要多注意几分。
上了马车,宋有姝想到了她刚闻到的香味,好奇问她:“和乐,你身上的味道是什么香啊?怎么我从来没闻过?”
和乐身子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不远处马车内的钟长夜眉梢一动,抬起了头,似乎透过了马车壁,直直看向了将军府的马车。
“……是民间的一位制香师调的,我闻着新奇,便买了些。”
“那还有吗?我也想用些在衣服上。”
“没有的。”和乐脱口而出。
“嗯?”宋有姝有些疑惑。
意识到自己有些急的和乐放缓了声音,“没有了,那位大师年事已高,就做了一点点,我现在也用完了,明日你再见我,可就闻不到了。”
宋有姝有些遗憾,“如果我早知道,我还能从你这拿一点。”
和乐嗔她,“瞧你那样,得我好气似的,有了好东西却不和你分享。你自己,你不是很嫌弃那些稀奇古怪的熏香吗?这香味道就不古怪了?”
“古怪是古怪,但挺好闻的啊。”宋有姝表情还是遗憾。
“行行行,是我不对,我下次有了好东西,肯定第一时间就和你,不管你喜不喜欢,也要问了你才是。”
和乐精准地猜到了她的心思,无奈地顺毛。
宋有姝这才眉开眼笑,不纠结这事了。
和乐提着的心慢慢放下了,还好……瞒过去了。
这边声音停了,钟长夜收回视线,再度闭着眼假寐。
他做了他想做的,以后便不管了。
不过,……真好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