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鱼图案升腾而起,顾倾聚精会神,将意志随机落在一颗暗淡的小星星上,期待着这次即将获得的力量。
那万点星辰中,烙印下意志的小星星光芒大盛,摇落下一道实质性的光柱,粗暴的插进大脑深处。
雅蠛蝶!雅蠛蝶!
顾倾差点从奔驰的马背上落了下来,死死夹住了马肚子,手里的缰绳握的紧紧的,意志稍稍清醒,这才稳住。
‘这次怎么这么肿胀?好痛!’
‘不应该啊!我不是第一次了!’
‘话说回来,这此射进来的记忆……可真是多……’
顾倾在马背上稳住了,眺望了一眼天上飞的那只纯白的鹭鸶,见还在振翅高飞,远远没有到目的地落下来的趋势,于是放心的翻阅起了那灌输进脑海里的庞大记忆。
那是第一人称的视角,有别于第二次“虎豹雷音”的经验灌输,就像自己真的有这段记忆一般。
眼前是个巨大的练功房,地面用黑白相见的石料,砌成了一个巨大的太极阴阳鱼图案,外面是个卦象。
随着脚步的移动,练功房出现了各种辅助的装备,有一个半人高的石槽,石槽窝内,放着一个黑幽幽,比篮球还大的铁球。
除此之外,练功房两旁,左边放的是一方兵器架,兵器架上插有长枪、大刀、剑、棍四样兵器。
而右边,是一排呈圆形吊起的大沙袋。
这些沙袋掉得很高,跳起来都不一定能够得到,但是沙袋下面,并排有几口大水缸,水缸里面放满了水。
卷了卷宽松的手袖,顾倾发现这记忆里的人穿的是件古代的黑色大褂子,脚下是双千层底的布鞋。
他就站在空旷的练功房正中,以那太极图为中心,缓慢的打着拳。
内家拳卦掌!
匹配的记忆涌上来。
一招一式,很缓慢,双手手掌就像推着一座山般艰难。
‘卦掌变化,个拳架演变出六十四种打法、步伐,以及戳、抽、砍的手刀运劲……’
顾倾一一明悟,就像刻进了灵魂深处。
一遍卦掌的练法架子打完,记忆中的拳师收拳而立,缓缓吐息,长长的一条白气从口里笔直射了出来,好像一支突然射出去的气箭。
顾倾知道,这是炼精有成的表现。
记忆依旧在继续,此人恢复好了精力,抬步走到了石槽前面的大球面前,两手抱住球的两边,腰身一转,手臂发劲,哗啦!
那是铅汞大球,练劲、听劲所用。
霎时间,整个大球宛如电扇叶子,剧烈的旋转起来。
球和石槽摩擦,发出“嘎嘎”的声音,其中还夹杂有里面密封的水银在高速转动发出更加清脆的银铃之声。
两种声音混杂在一起,落到顾倾耳朵里,竟然和虎豹雷音有点相似。
“铅和汞是古代道士炼丹用的必备品,汞很重,但是却具有流动性,是一种神奇的物质,用来比喻人的骨髓最适合不过了。这个球,就等于一个人体,我体会透彻,与虎豹雷音相互验证,对我炼精大有作用。”
顾倾不再胡思乱想,用心体会着这段记忆。
这不仅是脑中的记忆,亦是肉体上的记忆,就如同真的化身成了记忆中的这个人。
这个内家拳高手旋转了一下手臂,不知道使了个什么劲,整个铅汞大球放佛篮球一样,从石槽中轻盈的跳了起来。
随后,用手一弹,球继续跳起,落下来的时候,劲转换到肩膀,用肩膀一颠,又把球颠到空中。
随后,连连转换劲力颠球,或是手,或是足、肩、头、背、胯、腰、肘、膝,甚至有的时候,还用一跟手指头竖起,让球在上面旋转。
顾倾估摸着,比篮球还大一圈的球,就算是纯铁,也有一两百斤,何况是比铁还重差不多一倍的汞。
啪!
终于,此人用身体的各个关节部位都把球颠了一遍,手一送,大球落在石槽中,滴溜溜旋转了许多圈,这才停稳下来。
玩过了球,此人又缓步走到了那水缸前,双脚一蹬,便跃上了半人高的大水缸。
随之,飞快的在水缸沿上转换着自己的身体,就好像在平坦的地面走路一样稳当。
并且同时双手左右开弓,身形转换,双掌每一击,都狠狠的拍得沙袋荡起老高。
水缸里面的水荡漾起一圈圈有规律的波纹。
那是他每一下的劲力都用得很平均,导致沙袋的反震力量由脚传递到水缸的水中。
渐渐的,那水缸里面的水因为有规律的震荡,竟然形成了漩涡旋转。
啪!啪!啪!啪!
一掌又一掌……
“吁!”
“鹭鸶落下去了……快,前面是片林子,兄弟们,跟我上,这次少不得要立个大功。”
刑大捕头大声鼓舞着士气:“县衙的捕快,我就不多说了,李县令召唤出大印器灵,若是无功而返,尔等少不得要吃不了兜着走。”
“府衙的兄弟们,这可是我等的机会,若是这邪道与赵有福暴毙案有关,不仅府尹大人那里有了交代,便是锦衣卫也能攀附一二。机会来了,可要抓紧了,不要托老子的后腿……”
说完,在林前跳下马,抽出配刀,领着十几捕快一窝蜂朝着鹭鸶方向追去。
顾倾自然是紧紧跟着。
吸收消化了那位国术内家卦掌高手的记忆,让他又多了几分底气。
顺天府的秋天,最美的莫过于漫山遍野的红叶,但枫林毕竟还是少数,大多数的林子并不美。
又因为昨日下了一场雨的缘故,所以泥泞的很。
艰难的穿过那片林子,眼前却是豁然开朗,柳暗花明又一村,竟然有个高墙大院的庄园出现在了视野里。
而那只鹭鸶,就停在庄园前的一条小溪里,梳理着羽毛。
“这个庄子……”
好几个快手猛然瞪大了眼睛,刚刚一阵盲目奔波突袭,他们没想清楚地理方位,究竟到了哪里。
但现在,看到了这熟悉的庄子,他们立刻便哑然了起来。
“只是户部赵侍郎的庄子……”
“之前那位赵有福光天化日之下抢夺民女,在酒楼施暴,逼人投河,抓走之前,便是他管着这座庄子,还有这庄子周围好几百亩的田地。”
“怎么指到了这里?不好弄啊!”
刑大捕头沉默了一下,然后对着一个快手低声说了几句,那位立刻便沿原路返回,去将消息报于县令。
“刑大捕头,现在我等该怎么办?难倒户部侍郎想知道水鬼杀人案的信息,从而派遣道士施法?”
“现在闯进去,不好吧!这可是三品要员的庄子……”
刑大捕头没有了之前的热血,开始思考利弊。
“不急着进去,郑捕头,你领一半人去后门堵着,不要放走一人,等县令下了命令再动手不迟!”
“好,顾三,你……你……你……还有你,都跟我来!”
顾倾离去前看了一眼那只鹭鸶,此刻,它依旧站在小溪里。
既然它不再动弹,那么那邪道必然就在前面的庄子里。
‘果然,这两个邪道都是户部的那个赵侍郎派遣过来的啊!这其中必然有我不知道的信息,单纯的赵有福自杀,不可能让一个侍郎如此对待,肯定是丢失了什么……’
‘唉!可惜,若是之前金手指没有吞噬那道士的神魂,简单查阅我的记忆,一无所获退去,我也就不会陷进这泥潭里了!’
‘不过,也不一定,我既然知道了赵有福属于自杀,若是被人知晓,肯定又有其他的怀疑……而且,我是夺舍之身!’
‘唉,终究是我秘密太多了!’
顾倾一行堵住了庄子的后门,此时,夕阳已经开始落下山岗,夜即将降临。
“三哥,你分析分析,对你下手的那位与赵侍郎有关,这又是什么个原因?我们参合进来,会不会殃及池鱼啊!”郑捕头虚心求教。
“郑头,究竟是什么原因,我不知道,但肯定是和赵有福以及锦衣卫查询的东西有关。既然锦衣卫都在查,那么赵侍郎参合进来,我看他……”
顾倾摇了摇头,语言委婉。
他搬出锦衣卫,就是让在场众人有个抉择。
等下若是出手,就就要做墙头草了。
户部侍郎,三品大员,位高权重,但其实并不能直接影响到在场众人,但锦衣卫就不同了。
若是锦衣卫将案子查到了赵侍郎身上,那么他还能稳坐户部侍郎的位置?
锦衣卫的恐怖,虽然近些年被东西二厂给夺了风头,但锦衣卫还是锦衣卫啊!
“说的在理,那么就真的不能让庄子里的人给逃了。”郑捕头环顾四周众人。
“我听说顾快手和锦衣卫百户大人关系莫逆?”有一位县衙的捕头开口问道。
“嘿嘿,上午的事你们应该都听说了吧!那位百户大人很赏识顾三,这次若是将那邪道给擒住,交由锦衣卫,不仅县令那里,你们能够记上一功,锦衣卫那里少不得也有奖赏。若是放跑了那个邪道,你们应该知道后果……”
郑捕头画下了大饼,并作出了威胁。
一众捕快欣喜的点着头。
没过多久,太阳彻底的落下了地平线,秋日的夜还不算太黑,朦朦胧胧的高大庄园,就像一头巨兽匍匐在眼前。
而县令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
一众捕快,等的焦躁。
“吱呀!”
就在焦躁的等待之际,那庄园后门突然打了开来。
一声暴喝从里面传来:“有贼人来犯,给我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