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梢买好贺礼回来后,白灼把他和尤闷叫在一起说:“等明天参加完三阳酒厂的开业典礼,我们就离开这里,回寨子。”
尤闷点头。
“好。”洪梢这次说话很干脆,也不问为什么。
白灼示意尤闷要多说话。尤闷马上领会,笑着说:“是,师父。”
但洪梢话匣子很快就管不住了,说:“回去之后,师父赶紧教我们武功。这段时间不是办事,就是在路上奔波,师父都没有闲余时间传授我们武艺。这次回到寨子,必须好好恶补一下。”
这回轮到白灼只点头,不说话。他心里乱了方寸:糟糕了,刚才不该说回寨子的。这下难办了。我得另外找点事情拖一拖,把时间消耗了。不行,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瞒不住的。我还得有个备选方案。如果真到了必须要教他们武功的时候,可以应付一下。对了,不如就用自然疗法的那一套来套,就叫自然武学。武功源于自然,洪梢的那几招就是从自然中领悟的。哈,我真是太聪明了!
夜里,郑云松把二师弟、三师弟叫到自己的房间,三人坐着聊事情。
“二师弟、三师弟,明天酒厂就要重新开业了,都准备好了吗?”郑云松问。
“放心吧,万事俱备。”二师弟、三师弟说。
“很好。今天把你们叫来,是要告诉你们一个秘密。”郑云松悄悄地说。
二师弟、三师弟立即来了兴致。
“自从上次酒厂被烧、配方被盗、师父遇难之后,我们的生意全断了。目前统计回来,我们的客户有三分之一被黑龙教抢走,三分之一暂停合作,只有三分之一的老主顾表示愿意继续支持我们。你们不是一直问我拿什么重振三阳酒厂吗?我现在就告诉你们。我在收拾师父遗物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一份师父留下的三阳酒改良新配方。”郑云松说。
“真的吗?”二师弟、三师弟心花怒放,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直接起身。
郑云松按住两位师弟,说:“别着急,听我慢慢说。我拿到这份配方时一直惴惴不安。想了很久,为了防止走漏风声,决定等到今天我们所有准备工作就绪后再告诉你们,希望你们不要怪我。明天开业,我将正式宣布,三阳酒厂推出新三阳酒。”
“怎么会怪掌门师兄呢?”二师弟说。
“掌门师兄考虑周全,为的是振兴三阳门、重建三阳酒厂。我们永远支持你。”三师弟说。
“对,我们永远支持你。”二师弟附和。
郑云松点头,说。“还有一件事情,也跟你们商量一下。明天白色死神会来,我打算授予他三阳酒厂名誉厂长的身份,日后他要喝酒随时来拿,不收任何费用。一方面是报答当初的救命之恩;另一方面,有他在,黑龙教就不敢轻易再来找我们的麻烦。你们意下如何?”
“这个办法好啊!”二师弟说。
“我赞同!”三师弟说。
“好,那我明天在开业典礼上就把这个事情公布出去。”郑云松开心地笑了。
朝阳冉冉升起,瓯宁县慈善乡吉阳里的三阳酒厂内布置喜庆,聚集了本地乡绅、外地商贾以及一些武林人士。酒厂中央空地搭了一个典礼台,上面大红绸布写着“三阳酒厂重装开业大典”。典礼台一侧有一支鼓队。台下放着许多凳子,零零散散坐着一些人,更多的人是站在旁边对话聊天。
“白色死神——白灼白大侠到——”门口迎宾的三阳门徒大声喊道。
郑云松闻声,立即率领众门徒前往门口迎接。所有宾客也来到门口,一睹白色死神的真容。只见白灼他们喜颜阔步走来,洪梢、尤闷各捧着一份贺礼来。
“祝贺郑掌门酒厂开业大吉!”白灼与郑云松其实只有一面之缘,早就忘记他的容貌,但他能猜出带头的这个人是郑云松。
“欢迎白大侠!”郑云松拱手说。
“欢迎白大侠!”三阳门众门徒齐声道。
随着宾客陆续到齐,纷纷落座。郑云松示意二师弟、三师弟开业典礼即将开始。二师弟马上安排起鼓,闹腾的人语声瞬间安静下来。
鼓声毕,郑云松走上典礼台,对所有人拱手,开始了一番激昂说辞和感谢的话。之后他邀请白灼及几位重量级嘉宾上台剪彩。
“我宣布,三阳酒厂重装开业!”郑云松发自肺腑地呐喊。
九门冲天礼炮响起,随后大门口的红花鞭炮点火大作。台下所有人掌声雷动。
二师弟、三师弟把剪彩嘉宾邀请下去。郑云松把白灼单独留在台上,他说:“三阳酒厂能够重新开业,三阳门能够得以存活下来,我这里要特别感谢白大侠!”说话时,所有三阳门徒聚集在台下,整齐列队,面向台上的白灼。
“三阳门所有人听令,向白大侠三鞠躬!”郑云松一生号令,与三阳门徒一起向白灼三鞠躬。白灼压力巨大,不知所措,只能傻笑。
“为了感谢白大侠,我决定,邀请他作为我们三阳酒厂的名誉厂长,以后三阳酒他想喝多少就喝多少,想什么时候来喝就什么时候来喝!一律不收任何费用。”郑云松大声宣布。
“好!”洪梢第一个叫号鼓掌,众人亦鼓掌。
白灼继续傻笑,不知道怎么回答,心里却犯愁:我不爱喝酒啊,酒量也很差。
开业典礼后续环节继续。白灼回到台下被坐在身后的两个徒弟调侃。
又过了一会儿,典礼结束,郑云松邀请大家入厅堂吃午宴。
这时,一个商人模样的人走到白灼身边,说:“白大侠你好,鄙人范襄,从汉阳来,主要从事酒、大米和干货生意。”
“你好,范员外。”白灼说。
“我昨天晚上与黄仁旺一起吃饭,听他说你医术高超,他小儿子的绝症本来已经感觉没有希望,结果在你的医治下渐渐好转。”范襄说。
白灼笑笑说:“呵呵,略懂一二,济世救人。范员外也需要看病吗?”
范襄连忙摆手说:“不是我,是我的一个朋友,叫蔡鲜,是汉阳当地的巨贾。他的母亲得了一种很奇怪的病症,已经三年多了,请了上百个名医,一直治不好,他母亲身体越来越差,不知道还能撑多久。我也是急在心里。所以我想替朋友邀请你过去治病。”
“汉阳,哦,好远啊!”白灼想想就想拒绝。
范襄大约明白白灼的意思,继续说:“我朋友为了医治母亲的病,出重金悬赏,赏金是一百两……”
“太远了。”白灼摇摇头说。
“黄金。”范襄把最后两个字说完。
白灼两只死鱼眼顿时被黄金点亮,改口说:“太远了,所以我们要坐马车去,明天就出发,加快速度,救人要紧。”
洪梢在一旁听到了,努力憋住不笑。尤闷也有想笑的念头。
“白大侠,坐马车其实挺慢的,骑马会快一倍。我这次过来就是先在汉口坐船顺流到了鄱阳湖,再骑马过来,前后才六天时间就到了。”范襄说着说着好像想明白了,白灼不会骑马,他马上又说,“不过我不着急,白大侠喜欢坐马车,我们就坐马车过去。”
白灼感觉被对方看穿了,不好意思地笑了。但他心里很欢喜:这个事情来得太巧了、太好了。正愁没有好的理由避开教两个徒弟武功这个事情,这趟远门至少能拖上一个月,还有可能赚到一百两黄金,一举两得,真是做梦都能笑出来。
午宴过后,白灼三人回到避暑山庄,把孩子身体恢复进展与黄仁旺说了,请他按照既定方案继续坚持治疗,然后与黄仁旺说明情况,明日辞别。不过这次黄仁旺不再向上回那样压住火气,而是大发雷霆,甚至有指责。
白灼觉得自己是有不对的地方,但他觉得继续留在这里的意义不大,他要去救治更多的人,而不是一直为一个患者服务,所以态度很坚决。黄仁旺还想用那一千两白银诱惑白灼留下来。白灼是喜欢钱,而且有时会表现出来,不过真到要拿钱的时候,他并没有那么强烈的欲望。也许,他喜欢的是追逐钱的快乐。
最终两人没有谈妥、不欢而散。当天下午,白灼、洪梢、尤闷离开了避暑山庄,下山到了县城里,在范襄的同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纪虞和一个眉仕、四个眉娣骑马到了宜宾县码头,其中一个眉娣负责把五匹马带回县城,纪虞带着其他人登上客船向东沿着长江顺流而下。
“丽姐,你去江南最多次,经验丰富,这次需要你多辛苦了。”纪虞说。
此行的另一个眉仕叫林美丽,年纪比纪虞长两岁,却还只是个下仕。不过她从加入月光派开始就一直参与江南丝绸生意对接,所以对此熟门熟路。她说:“你讲啥子话嘞,伙起都是为了月光派,哪根儿会辛苦。”
“丽姐,我听说江南的女娃长得可乖啦!好巴适嘞!”一个眉娣说。
“我看,你是想江南公子吧!那里的公子有钱又称头。”林美丽笑话她。
“那我可要下细看看咯。”那眉娣说。
众人笑。
“我跟你们讲,出去以后我们要讲官话,不然那些人听不懂。”林美丽说。
“要得。”众人答复。
又过了一天,白灼师徒、范襄和他的随从邓志伟起早退了客房,坐上范襄购买的马车,开启了新的旅程。此番他们将历经长途跋涉,跨过多个州府,翻越崇山峻岭,渡过河流湖泊。这第一道关,就是翻过武夷山脉。
中午时分,白灼一行人抵达武夷山下的崇安县。
“从这里乘马车穿越武夷山脉到达对面的饶州府铅山县,预计需要三天时间。虽然山路时有客商往来,但是毕竟在茂林深处,猛兽匪患不可不防,天气多变不可预测。因此,我们必须采购五天的干粮和水,此外还要准备火折子、火把、兵刃、匕首、绳索、雨伞、被褥和常用药。当然以白大侠的武功和医术,兵刃和药不一定需要采购。”范襄说。
“常用药还是需要一些,我来买。兵刃也备着,总有不时之需。”白灼说。
“行,那就依白大侠的意思。等一下我们快快吃完午饭就去置办。”范襄说。
就在白灼他们在饭馆吃饭的时候,崇安县进来一队人马,共有七人,为首的是海鲍帮的林长风。这群人面色焦虑,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帮主,要不要歇会儿,吃个饭再出发?”一个帮众问。
“事态紧急,我们一刻也不能耽搁,你们去多买点水和干粮回来,然后继续赶路。”林长风说。
午后,白灼他们坐着马车行驶在武夷山的山路上,忽然听到前方有刀剑交锋的声音,几个人立即探头出来。只见三个黑衣杀手持剑与林长风一行人相互厮杀。三个杀手身穿黑衣,两个戴着白色面具,一个戴着红色面具,面具额头处都画着一把砍肉刀,刀下划着一条横线。
“刀俎!”范襄大惊。
“刀俎,天下第一杀手组织!”洪梢也有耳闻,说,“戴白面具的为白案杀手;戴红面具的为红案杀手。”
“那个被追杀的人我好像认得,是海鲍帮的林长风帮主,在汉阳曾见过几面,虽然没有生意上的往来,但知道他是一个名声不错的正派人物。”范襄说。
救人,这是白灼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便脱口而出:“洪梢、尤闷救人。”
洪梢、尤闷得令就跑过去了。白灼又想喊他们回来,他不知道这样让他们去冒险是否正确。
红案杀手紧逼林长风,双方武功不相上下,洪梢直奔过去帮林长风。那红案杀手在应付林长风的同时竟还能腾出左手对战洪梢,并一掌将其击飞。
洪梢被掌劲震飞,脚步停不下来,即将摔落悬崖。白灼冲过去要伸手抓但没抓住,而洪梢也伸手却只抓住了白灼胸前晃出来的银质骷髅头吊坠并扯了下来。洪梢从悬崖上落下,掉入深潭。水潭深处,一株白色水草醒了过来,化作一条小白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