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县,一座具有两千多年建城史,因堰而起,因水而兴的城市。
许也来到当地后,没有联系天府军部方面的人,而是独自坐车到了二郎观。
二郎观外人潮攒动,很是热闹,看起来香火鼎盛。
许也估计也是受益于半年前“二郎显圣”那桩事,难怪很多人会认为那是当地在炒作。
观外摆了很多摊位,吆喝声络绎不绝,有的是摆摊卖茶水小吃的,更多的是在兜售平安符、手链一类的小物件。
许也没有急着进观,而是找了处茶水摊坐下,默默观察。
他点了壶甘草菊花茶,慢饮慢酌。
重生前,许也没有经历过杨戬神性事件,而官方的档案记载,也只有零星言语,都是当时灌县幸存者口述的,灌县究竟如何沦陷的,根本无从得知。
但值得注意的是,档案提及所有幸存者都说灌县出现了“怪物”,可能够幸存下来的,无疑不是灌县外围的居民,其实他们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怪物的存在让许也很在意,他怀疑是沦陷的信徒。
如今杨戬究竟复苏到了什么程度,谁也说不清楚,许也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下请神,所以出于安全考虑,他没有第一时间进观,选择了先行在外观察。
“汪。”
一道狗叫声打断了许也的思绪,他目光一瞥,见到了矮木茶几旁不知何时来了一条狗。
一条黑色的田园犬,但掉毛很严重,四条腿,身,耳朵,都掉光了好几处,能直接见到皮肉,并且皮肉都有不少红斑,甚至有些发肿。
还没等许也仔细再看,卖茶的阿婆见到那条狗,立马就过来撵狗。
“滚滚滚。”卖茶阿婆神色厌恶,很快将那条狗撵走了。
她的表情这才缓和下来,低骂了一声“晦气”,然后又朝着许也笑道:“小伙子没被吓到吧?”
“没有。”许也淡淡笑了一下,“阿婆,这狗怎么有点奇怪?”
卖茶阿婆叹了口气,道:“这段日子,怕是全县的野狗都跑这边来了,整天神出鬼没的,你要说野狗脏点也就算了,可这些狗看着真不吉利,每条都是身一洞洞的掉毛,还发红发肿。”
许也闻言眯了下眼。
卖茶阿婆自认为知道许也在想什么,忙着又道:“小伙子别担心,不是什么传染病,县里有威盛部门的专门来看过了,说应该不是传染病,就算是,那也只会在狗群之间流传,是不会感染人的……”
“一开始老婆子我也是半信半疑,不过这都大半年了,不止没见有人怎么了,就连这些野狗也没见死的。”
许也点点头,又问道:“这些野狗没人管?”
“打狗队的来过,城管队的也来过。”阿婆摇了摇头,“抓不到啊,这些野狗精得很,真和成了精似的,附近住的人都说呢,掉毛是它们要变成人咯。”
“也没野狗饿死?”
“观里不时有师傅发善心,出来给野狗投食。”
聊了两句,阿婆又忙着去给客人沏茶了。
“大半年了?”许也陷入了沉思。
一旦涉及神灵造成的恐怖事件,许也就很敏感,不会放过任何可能有关联的细节。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天府军部一把手的电话。
“喂,您好,我是许也。”
电话那头显然愣了一下,然后很快反应过来,语气郑重道:“许局,你到了?”
“嗯,有件事麻烦您。”
“你说,我们已经接到命令了,会全面配合你的工作。”
“替我查一下灌县二郎观附近有大量野狗聚集的情况,最好能弄清楚最早发现有野狗大量聚集是哪一天。”
“好的,明白了,除了这事以外,需要我们军部派人过去吗?”
“暂时不必了。”许也的目光又望向那座观,问道:“灌县的二郎观是归哪方面管辖的?”
“那里啊……”电话那头沉吟道,“是直接归属县里管辖的,不过二郎观建成年代极早,里面的守观的师傅都是有师承的,观主也是观内自己定,县里管不了,也算是给一份尊重。”
“我想在观内住一晚,帮我安排一下。”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是愣了一下,迟疑道:“二郎观已经好几年前就不留宿外客了,况且观里住宿条件也不太好,我们早就帮许局你安排了酒店……”
“我说了算。”许也毫不客气,即使电话对面是天府军部的一把手。
对方也同时皱了下眉,换了平时,有几个人敢这么和他说话,就算是省内一把手,他也能平起平坐。
他已经位高权重太久了,久到下意识不想屈从于年轻至极的许也。
并非是他性子横,就只是单纯的,长居位带来的影响,言无二话的威严,况且他已经六十出头了,按年龄甚至是许也的爷爷辈,短时间内,感受确实有些别扭。
但他很快清醒了过来,立刻调整了心态,作为一个军区的一把手,他是有权知道不少内幕的,他知道神灵的恐怖,恐怖到就算只是档案资料,都能让他心底一寒的程度。
而电话对面这个年轻人极其不简单,他能解决所谓的恐怖事件!
甚至于,在前几天的会议后,这位许局,已经是板钉钉的决策圈一员,是陈老的嫡系心腹,是未来不可或缺的关键性人物。
并且许也实在太年轻了,年轻到前途不可限量。
他必须去尊重。
“好,都听许局的,我这就去安排。”他深吸了一口气道,同时有些好奇,又有些担忧道:“许局,难道我们川蜀也出现了,像燕京一样的……”
许也打断了他的话,“目前还在调查中,我暂时不会多说。”
“理解。”
挂断电话后,许也结了账,就要进观。
“小伙子,买平安符吗?”一位卖符的大妈却凑了过来,“买个平安符吧,比去这观里拜神好一万倍。”
许也笑了,没想到一位卖符的大妈还搞捧一踩一这套营销方案。
许也顿了一下,倒是有点好奇道:“怎么说?”
那名卖符的大妈撇撇嘴道:“什么显圣都是骗人的,就是骗外地人的香火钱,你别看现在香火旺盛的样子,其实半年以前,这观里香火少得很!”
许也饶有兴趣问道:“这又是为什么?”
“小伙子,你年纪轻,又不是我们这儿的人,有些老说法你不知道,其实按照我们这儿老一辈民间流传的说法,这二郎神啊,最好是不拜的。”卖符大妈滔滔不绝道,“以前民间有一种说法是二郎神是邪神,就说祭拜二郎神不是特别好,可能会发生两个极端。”
“要么会大富大贵,要么三代都会变得很衰。所以不宜祭拜。”
“还有一种说法,是说二郎神有着自己的封地,随便去请没办法请过来,除非你和二郎神之间有什么关系,他才会保佑你。”
“所以啊,你们外地人来得没这么勤的时候,我们本地人其实都不怎么拜的,香火当然就少。”
“不管是哪种说法,反正你拜了都没什么用。”大妈嘴皮子利索得很,笑呵呵道:“所以说嘛,小伙子你呀,还不如在我这买个平安符好,比观里买香烧香要便宜多了。”
许也掏钱买了一个平安符,大妈这才一脸欢喜离开。
许也摸了摸下巴,眸光闪烁。
这位大妈为了卖平安符倒是准备了不少说词,不过她提及的民间说法不像是自己编造的。
这倒是有点意思了,明明是祂的“老家”,却偏偏流传着这样的民间说法,让人们不去祭拜。
更巧合的是,竟然提及到了“邪神”一词。
难道这老一辈间流传的民间说法,其实来自于古代打造了压胜物的那一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