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静悄悄,一轮弯月高悬,月色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猩红。
许也从屋里走出来,朝着三条野狗与那道人影离去的地方追去。
到了前院,他瞧见二郎观本应紧闭的大门打开了一缝,于是悄无声息朝前,藏在门后,顺着缝隙往外望。
只是一眼,许也瞳孔顿时缩了缩。
二郎观外,他望见了密密麻麻聚在一起的野狗,恐怕能有数十只野狗。
更诡异的是,这些野狗仿佛有意识地站成了一排,前腿弯在地,后腿伸得很直,就像人类跪拜一样,以这样虔诚的姿态跪伏在二郎观外!
“一种侵蚀吗……”许也心头略微沉重。
它们在跪拜什么?
是这座观吗?
还是藏在观内未彻底复苏的神灵?
“嗷呜——!”
野狗们相继开始嚎叫,许也清楚望见,野狗毛发脱落的地方,红斑就像萤火虫一样微微闪烁,同时又像寄生虫,在它们体内蠕动。
接着,他望见了那道人影,从后院离开的那个人。
他穿着观内服饰,提着一个沉甸甸的大木桶,站停在野狗群一侧,从木桶里舀出一勺勺被搅碎的食物,撒在了地。
他是在给这些野狗喂食,但没有想象中野狗抢食的画面出现,那一条条野狗,就像通了人性一样,极其有序地前舔舐地的食物。
那是什么食物?
许也心底发寒,总感觉那木桶里装的不是正常的狗食。
木桶里的食物被撒在地,看去黏糊糊的,颜色泛白,就像是被搅碎的蛋白一样。
还没等他细想。
忽然,许也感到脖子一阵阴冷,仿佛有人在背后望他。
他猛地转头,却什么人也没有。
但他的脸色依旧不太好看,大门正对着正殿神像,那二郎神像就矗立正殿内,正好对着他,就好像在看他。
许也咽了咽口水,这座二郎观果然不像表面那样正常,诡异得很,但偏偏,他还没有找到侵蚀的源头,一点线索都没有。
当许也望着殿内时,一片乌云遮住了月光,殿内的二郎神像慢慢隐进了黑暗中。
眼下恐怕还是得从那群野狗身找线索。
许也这么想着,刚一转身回头,正好对了一双森白无比的眼睛!
一对没有瞳仁,一片白茫茫的眼睛!
不知何时,那双眼睛透过大门缝隙,凝视着他。
他顿时毛骨悚然,脊背发寒,汗毛炸立起来,身子极快地往后飞退。
那个提着大木桶的观内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了他,就在他去望殿内的二郎神像时,悄无声息走到了他的身后,与他相隔一道门。
许也额头青筋都冒了出来,站在原地没有动,而那道身影同样站在门外,未曾推门进来,只是那双森白的眼睛,一直注视着他。
那一对空洞森白的眼睛,让许也倍感压抑,感觉被人扼住了咽喉。
他几乎就要直接请神。
却在这个时候,门外的人转过了身,再度走下了台阶,就像压根没有看见许也。
许也思绪急转,两步往前,靠近了大门一些,低头去看,正好望见了门外人所提木桶里的食物,顿时瞳孔缩了一下,感到一阵反胃。
那木桶里竟然是一颗颗被捣碎的眼珠子!
只是被粗糙地捣碎,所以许也望见里面还有较为完整的数颗眼珠。
观内的人不正常,观外的狗也不正常!
那些野狗所舔舐的居然是一颗颗眼珠子。
而且那绝不是什么动物的眼睛,就是人眼!
许也心下一沉,这座观内哪来这么多人眼,被捣碎喂狗,恐怕杨戬的复苏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还要快,已经产生了很多受害者。
但是为什么没人报警?
如果有人遇害,总该有人报警才对。
单那一桶眼珠,恐怕就有几十余人遇害了。
“不能再等了……”
许也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仗着有请神法在身,直接推开了大门。
一时间,刚走下台阶的那道身影停住了,僵硬地转身,抬头,白茫茫的眸子再度望向了许也。
同时,观外虔诚跪伏着的一只只野狗,也纷纷昂起了脑袋,朝许也望去。
夜色下,野狗们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泛着寒光,同样诡异至极!
“你在做什么!”许也一声质问打破了夜的宁静。
他想试试看,观内那人到底还有没有自我意识,还是说,已经沦为了信徒……
没有回答。
那道身影只是咧开了嘴,发出了如同野狗一般的嚎叫。
他重新登着阶梯,朝许也缓缓走去。
他的背后,那一只只野狗不再跪伏,而是一齐转身,朝着四处奔散而走。
“嗷——!”
他同那些野狗一齐嚎叫,身躯僵硬地拾阶而。
但许也依旧没从他身感到信徒那样的疯狂。
“他是发疯了,在依循神灵的指示做事?”许也脑子急转。
这时候,或许是听见了观外的动静,观内传来一阵阵脚步声,听去是不少人朝着前院赶来了。
“没救了。”许也得出结论,“至于是不是信徒,试一试就知道了。”
接着,许也竟然从腰间取出了一只手枪。
那是中午临行前,他特意带的,倒不是为了对付神灵,单纯是为了对付人。
他举枪,对准正在缓缓向走的提桶人脑袋,面容冷峻道:“来领死。”
“许局!你这是做什么!”
许也身后传来一道惊呼声。
孙真带着观内数人匆匆赶来了,正巧望见许也举枪这一幕,同时瞧见了台阶提桶的人。
夜色下,他们瞧不清提桶人那双白茫茫的诡异双眼,只见到他身着观内服饰。
“砰”一声枪响。
阶梯的人应声而倒,木桶沿着阶梯滚落,碾碎的眼珠撒了一地。
观内众人被吓了一跳,孙真更是差点吓得跌倒,手都开始颤抖。
“你……你,你居然敢大庭广众持枪杀人!”
“人?”许也回头,目光冷冽,扫过观内众人,“或许他的确还算人,不然还真死不了。”
这个人当众枪杀他们观内的人,居然还敢与他们对峙,如此大言不惭,观内众人都懵了。
孙真颤巍巍,情绪激动道:“还有王法吗!”
“现在,我就是王法!”许也冷冷应道。
鉴于那名提桶人的情况,他甚至怀疑这座观内的所有人都已经出问题了,就算没有出问题,恐怕观内人也知道些什么,但是隐瞒了,所以他根本不会客气。
孙真已经气到不行,拉过身边师弟的手,道:“去,去给县里打电话,报警!”
“不必麻烦县里了。”许也打断了他的话,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我是许也,现在要求天府军部立即派人赶赴灌县,两个小时内,我要全面接管灌县,派出一个团,将灌县二郎观围住,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