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鏖战过后，灌县郊外满目疮痍。

王骁赶到的时候，只感到一阵脑壳疼，很不满啊，现下这情况，都已经很难用山林大火来掩饰了。

不过当他去见许也的时候，立刻收敛了所有不满。

他虽然没有直接参战，但在二郎观外，通过武装直升机的摄像，看到了先前那一战，完全被许也最后如同神魔一样可怕的气势吓到了。

虽然早就听说了神灵事件的存在，但真正直面这种场景的时候，完全是另外一番感受。

就像曾经听过武侠故事的孩童长大了，舍去了儿时幼稚的大侠梦，学好了物理化，打算一心一意搞科研了，却突然见到真能打出降龙掌的老乞丐，那一个不慎，三观就得经历一次重塑，说不定能直接疯了。

“许局……”王骁凑了前，说话小心翼翼，目光偶然瞥了一下许也的右手，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这位许局的手里此刻还攥着被捏爆的眼珠子……

“嗯？”许也回过头，紧攥眉头，顺着王骁的目光望了下自己的右手，愣了一下，将捏碎的眼珠子随手丢了。

他本来是想从野狗尸体扣下半颗还算完整的眼珠子，带回去让人化验的，但侵蚀的剧痛传来，一时没忍住就将那半颗眼珠捏爆了。

可惜了。

不过身体的剧痛总算是缓过来了，来自地下的目光已经感受不到了。

没等王骁说话，许也率先开口道：“清理现场，将野狗尸体集中焚烧，对了，找些人来，将野狗身眼珠碎裂的浓水收集一些，我要带回燕京进行化验。”

“好的，好的。”王骁忙不迭点头，忍不住问道：“许局，这事算是告一段落了？”

“没有。”许也摇头，“这事连一半都还没有解决。”

王骁心头一凉，事情闹得都这么大了，灌县郊区山林大火的热搜都压不住了，居然还没能将事情解决？

他只感觉到彻骨的恐惧。

“实话和你说。”许也再度开口道，“那座二郎观里的一座院子内，还关了四个遭到侵蚀的人，他们每个都和那头黑狗差不多，浑身下长满了眼珠子，甚至那头黑狗，还有这里死的所有野狗，之所以会被侵蚀，可能都是被那四个人用自己身长出的眼珠喂养出来的。”

王骁一阵恶寒袭心头，又急忙惊道：“许局，那二郎观岂不是危险到了极点！？”

许也却沉默了半晌。

“这也是我没有想通的，按理说，那四个人被侵蚀了，怎么会好端端待在二郎观内，甚至除了他们四个，其余人都没有受到侵蚀，太古怪了。”

“他们究竟是已经沦为了信徒，还是……”

许也感到了棘手，重生前档案里记载的东西还是太片面了，对于杨戬的危险判断过低了，也怪当初灌县沦陷的过于突然，官方有多事都没能了解到。

如今许也亲自来了，才发觉这其中有很多隐秘的情况存在。

“先回二郎观再说。”许也沉着脸道。

王骁拿起对讲机，叫停了武装直升机，迅速地飞回二郎观外。

下了直升机，许也站在二郎观外，想起当时野狗群诡异至极地跪拜向二郎观，是在拜什么？

跪拜将眼珠当作食物喂养它们的四个人吗？

还是说……

是在跪拜神灵！

对了，许也当时在二郎观内，也曾有过仿佛被人盯的感觉，难道是大殿里的二郎神像有问题？

许也快步折返回二郎观，一路径直来到大殿，抬头眯起眼打量二郎神像。

当初因为害怕神罚，孙真等人将神像重塑，所以神像显得新崭崭。

“半年内才立的新神像，并且是在神灵时间发生后才重塑的，应该不会有问题才对……”

许也疑惑，那当时他躲在门口时，曾察觉到的目光，究竟来自哪里？

观主孙真被带来了，在大殿内见到许也，孙真大气都不敢喘。

毕竟这个人太强势了，一个电话真将天府军部的人找来了，而且不知道先前发生了什么，只是据传这个姓许的亲自指使天府军部，一把火将郊区山林烧了个殆尽。

“许，许局长找我还有事？”孙真一夜间仿佛老了好几岁，鬓角都有白发了，说话时很凄凉。

“不用在我面前惺惺作态。”许也回应很冷淡，“只要我问的，你全都如实回答，我保证你不会有事。”

孙真恨不得知无不言，毕竟神灵已经惹恼过了，再接续惹恼，也不会更惨，可眼下要是惹得这位“目无王法”的许局长不高兴，他感觉自己很可能会被当场超度。

许也问道：“说，那四个人最早是何时开始眼睛白化并发疯的？”

孙真努力回想，终于说道：“应该是三个月前……”

“半年前的神迹，三个月后才开始被侵蚀……”许也喃喃自语，再问：“他们接触过什么？”

“这我真的不清楚，在我们观内人看来，他们就是突然瞎了，开始发疯，我们一度怀疑是那个梦，但其余人却都没有出事，所以我们认为那是神罚……”

“你们为什么要喂食观外那些野狗？”

“真的只是看野狗可怜而已，况且我们都是中午喂的，真的不知道有人居然在夜里拿眼珠去喂食它们……”孙真慌张至极，一边摇头一边摆手，生怕被误解。

他急得不行，思绪急转，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对了，对了！”他赶忙道，“许局，我还想起了一件事！郑成，就是那四个人当中的一个，也是最早发疯的，在他出事前，他就很焦虑，有时甚至是暴躁，有段时间他的黑眼袋重的不行，像是失眠引起的情绪烦躁，我也为此找过他谈心，他当时却否认了自己是失眠，他说自己是不敢睡！”

“不敢睡？”

“对，他说每次当他闭眼，准备睡觉，就总能感觉到，空无一人的房间里，除了他，还有别人！”

“只要他闭眼，他就会感觉到有别人出现了，就站在他的床边，睁大着眼睛，一动不动凝视着他。”

“所以他每天夜里，都要死命睁着眼睛，不让自己睡着，因为他害怕，他说，他有一种很古怪的感觉，他知道每天夜里站在他床边凝视着他的……”

“其实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