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州阶级森严,由上至下分别为皇族、士族、豪族、庶族,其中士族里的又分王族和普通士族,再往下就是普通子民。
至于奴隶,则不入户籍,不享人权。
当街鞭笞奴隶,甚至鞭死,虽不会有人鼓掌称快,但也绝对不会有人出手劝阻。
一日为奴、一生为奴,世世代代、子子孙孙亦为奴。
各家族对奴隶都有绝对的统治权,生与死夺,旁人皆不得干涉,这已是十二州的共同认知。
但吕阑珊只是个六岁孩童,更是久居深宫,虽也知道阶级之分,但终归有些不忍:“圣子哥哥,你看那个奴隶好可怜,都快被打死了!
你救救他好不?”
李子舟有些感慨,吕阑珊都会动恻隐之心,更不用说他这个穿越者了。
在穿越前,人人平等,根本没有奴隶之分,更不用说动则伤人,甚至当街鞭死。
这可是要蹲号子的!
但在这个异世界,却是倒了过来。
假如现在他出手劝阻,那刑法所保护的,反而会是合法施刑的奴隶主,而非他这个阻碍施刑的外人,甚至有可能蹲号子。
当然,这只是正常情况,但还有另一种情况,甚至可凌驾于刑法之上,那就是……
看谁的拳头大!
“喂,差不多行了。再打下去,他就死了!”
不知道对方名字,李子舟也懒得称呼,但在这熵国的一亩三分地,更是在吕氏神院门前,论拳头、论家世、论政治博弈,他还真没怕过。
我可是胖砸他爹!
这年头拼爹,哪有拼儿舒服的?
啪、啪啪、啪啪啪……
鞭子不断,甚至抽得更狠了!
……
嗯,感觉有被冒犯到呀!
我堂堂圣子,既然已经出声了,你鞭子不停就算了,连头也不转一个,算几个意思呀?
“住手!
圣子座前,岂容尔等放肆?”
这时,李子舟的马夫吼了一声,声震四野,仿佛连地面也颤动了。
“呸,什么东西!”
奴隶主这才停手,啐了那被鞭打的奴隶一口后,转过头来,仔细地盯看了一会,然后拱手行礼道,“下官上官茅帆,因奴隶不听训教,这才当街鞭打。不知圣子到来,失了礼数有所怠慢,还望圣子见谅!”
下官上官?这说着不绕口嘛。
上官茅帆,这名字取得真好,我确实有被冒犯到的感觉。
“都怪你这杂种!”
上官茅帆转头又抽了一鞭,“野外私交苟合的东西!”
拉车的一共有四个奴隶,此时另外三个奴隶因腰间绑着缰绳,只能躲在车侧,而一直被鞭打的奴隶却是畏畏缩缩地蹲起,双手抱头,只能尽力护住周身要害,却不敢如其他奴隶般逃开。
眼神畏惧躲闪,但在上官茅帆转头后,李子舟却分明看到那奴隶的眼里,有隐晦的精光闪过,哟,有点意思。
不过,比起奴隶的异样,他更在乎的是上官茅帆的诡异眼神,和那话里话外的暗讽意味。
私生子?
敢情这戏,是演给我看的,那个奴隶,只是遭受了无妄之灾?
上官家?
就是那屏风五大汉,青衣大汉的士族,三司王族的上官家?
好的,这仇我记下了。
回头跟你族长告你状去!
“阑珊,我们走~”
看着李子舟的背影,上官茅帆嘴角拉扯出嘲讽冷笑,信手又抽了奴隶一鞭,“该死的东西!”
奴隶生生受了这一鞭,但对着上官茅帆的背影,却不似之前般躲闪,反而是眼神里的精光,更加闪耀了。
……
吕氏神院很大,占地极广,在马车上李子舟就有所察觉,但没想到了里面,还是小看了这皇族学院。
琼楼玉宇,亭榭楼阁,几乎一眼望不到边,乖乖,这怕都能跟大学城比比了。
“圣子哥哥,刚才那奴隶好可怜,如果我们不理他,他会不会被活活抽死啊?”
这小丫头,还记着那奴隶呢?
“有可能!不过那奴隶现在活了下来。
如果一直活着的话,我觉得,他以后可能会有大作为。”
“奴隶能有什么大作为?圣子哥哥你骗我吧?”
奴隶生死不由自己,也无修炼资格,在这个以修神为主的世界里,更是举步维艰,几无翻身的可能。
“不知道呢,可能他还没成长起来,就死掉了呢?
不过,只要他能一直活下去,我感觉,他应该有大作为。
你没注意到,虽然一直被鞭打,但他却一声也没叫过。
虽在躲闪,但与其说是在躲,反倒像是在演戏,只为了配合那上官冒犯,争取少挨几鞭。”
而且还有那眼神,坚毅里带着凶狠,虽然隐藏得极深,但就像是一只野兽,如果有机会,绝对会扑上去,狠狠地咬上一口。
是个狠人!
只要,能活下去的话……
诶,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活过六年,还操那份心干嘛?
“圣子哥哥,你快看快看,那是什么?
一个没穿衣服的人,正抱着一只狗在咬,吖,他们在互咬!”
小孩心性,忧伤来得快去得也快,还真是羡慕……
诶……诶诶……
互咬???
我去,难道是在领悟牧农神义???
我勒了个去,大庭广众之下……
小孩子不要乱看啊!
……
吕氏神院有东南西北四个大门,俱皆留了停放车马的地方,因马为最常用牲畜,所以以马居多,但亦不乏有其他代步牲畜,例如牛、羊、骡及其他杂交物种,另外还有专门为人牲圈出来的地儿。
东门为正门,往来以大士族居多,此时,上官茅帆的人牲车,正停放在此处。
四个奴隶坐在地上,腰间绑着缰绳,就算是主人不在,也不允许解开,所以他们只能背靠车轮,假寐休息。
这时,刚才被鞭打的奴隶,偷偷解开了绳子,然后小心翼翼地朝着门口摸去,其他三个奴隶若有所感,但却只是随意瞧了眼,便又闭上眼睛,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休憩机会。
似乎这奴隶这样做,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早已司空见惯,见怪不怪。
而且奴隶之间,并不存在上下级关系,也没有什么友情,单是要活下去,便已经掏空了他们的所有精力。
但自己解开绳子的奴隶,显然有着不同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