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姐弹了一段秋水琵琶,清脆、饱满而透亮,如碎玉掉珠盘,又有金石之声。
如临山水之间,独处一人,又如置于闹市,与人攀争。
这是河伯与海神的故事,河伯初与百川比,河伯欣然自喜,“以下之美为尽在己”,认为自己是下最大的了。后与北海若比,河伯才知自己并非下最大。
实则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柳冰凡觉得甚是奇妙。
忍不住往柳仙慧的方向看了一眼。
一曲奏完,众人鼓掌,称赞。
徐家姐抱着琵琶上前对着公主叩拜。
“是个活络的,尹子,将本宫的一对红珊鲤鱼耳坠送给徐姐。”长公主手里捏着一朵菊花,一双凤目从徐姐手中的琵琶上扫过。
徐家姐的琵琶曲很妙,但因着不应景,实则并不讨喜。
徐家姐收了耳坠谢了恩,抱着琵琶向自己的位置走去,路过柳仙慧跟前时,一双眼睛扫过她的脸。
柳仙慧柔柔的笑了笑,引得对面男宾微微有些骚动。
柳冰凡瞧着,一双明眸了然。
陆陆续续几人上了露台又下了露台,有弹琴,有跳舞,有吹埙,有奏笛……
各个世家女子无不才艺傍身,各有千秋。
“仙慧妹妹,你好像还没上去表演吧?”何丽芬突然像是刚发现,惊呼道。
边上的人听着了,互相看了一眼后,跟着附和道:“柳姐,你今表演什么?”
“去年的那首长安我到现在都忘不了。”
……
“去年太过高调,今年不会是黔驴技穷了吧。”在一堆讨好友善的声音的衬托下,徐家姐那有些不善的语气格外的突兀。
柳仙慧转头看去,内心极度厌恶,面上仍带着柔和的笑容:“徐姐姐真爱笑。”
“哼……”徐家姐最是看不惯这种假惺惺的脸,立即起身朝着长公主的方位行了礼,“长公主殿下,柳家二姐还未表演,去年她的一曲长安可是名扬下,今年不知会有怎样的精彩绝伦。”
长公主瞧着徐家姐,顺着目光看向那一身素色百花裙的柳仙慧,如置身烟雨朦胧间,宁静美丽舒适。
是个如玉般的姑娘。
长安是她弹的?
好像是有那么点印象,如花一般的女子坐拥菊花中,温柔抚着一曲盛世长青安康。
“柳家二姐?”长公主问。
柳仙慧赶紧起身走到过道上跪下,她不过是一庶女,没有站着回话的权利,“正是臣女。”
“今日表演什么?”长公主接过侍女递来一颗剥好的蜜桔,轻轻捻起一瓣放入口郑
“回殿下,今日臣女的嫡姐在,臣女断不能越过嫡姐先行表演。”柳仙慧声音柔柔的,带着些许惶恐,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格外楚楚可怜,弱不禁风。
“你的嫡姐?凡儿?”长公主看向她刚刚坐的位置边上,“凡儿来了?”
那个位置边上并未有人起身,却在薛国公夫饶身边站起了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
柳冰凡轻轻起身,踏着莲步站到柳仙慧身边,对着长公主屈膝行礼,动作优雅大方,如一幅山水画,“臣女柳冰凡,见过长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