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村外一片静寂,霜露下了一地,白花花的。浮生跌跌撞撞地走出村子,眼前出现模糊不清的作物,浮生分不清楚这是不是作物,也有可能是草。
蹲在地头吃完热馒头,浮生非常知足。从这件馒头事件上来说,抵抗老太婆是没有问题的。张氏是爱哑巴,并不一味地顺从老太婆摆布,暗地里有小动作。许二河孝顺,但是不阻挡哑巴的反抗行为,那么在打倒封建毒瘤常狄花是没有问题了。
目前首要任务是割猪草。
浮生站在田野里,嗅纯净的空气,一股股草的鲜味,这看着满眼的绿意,一行行一排排的,浮生无从下手,却又非常容易。放下竹篮开始割草,刀不会使用,大胆试一试,刀擦伤了皮,没有伤肉,露水透过伤口浸到肉,疼的揪心。浮生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罪。扔了刀,发狠拔草,就像拔掉老太婆一样,拔草容易些,力气使多了,人和草都摔跤,草带出的土撒一身。浮生站起拍拍身上的土,扭着屁股,把后面的土掸掉。
“嘻嘻,还会扭屁股……”忽然听见猥琐的声音,很渗人的笑声,浮生寻声找去,没有任何人。继续拍打身上的土,猥琐的笑声不尽而来,浮生战栗,很明显这种笑声越来越靠近。
是昨天站在路口狞笑的一对男人,此刻又多了一分二流的匪气。一个嘴里叼根草,一个卷着裤管。远远的就闻见一股馊臭的气味,浮生不由的囊鼻子。
“哑巴长的越来越好看了。”叼根草的说。
“是啊,俏模样不知道将来便宜那个赖汉子。”卷裤脚的说。
浮生应该借用妹妹的话,世界都是黄世仁,歪曲了她审美的权利,前世自己没有关注外表,但也吐槽过谁谁长的丑,眼前两位真是丑,没办法修饰的丑,浮生鄙夷,弯腰继续把草。
“哑吧。”叼草的一脸猥琐。
“你奶奶让你拔这个的?”卷裤脚的走进说,他也把一把草,递给浮生,浮生没接,把旁边的刀攥在手心,白眼瞪他。
“接着吧,以后没有男人对你这么好了,也就我心疼你。”卷裤脚的有意把草往浮生胸口拥。
调戏!换个好看的男人,浮生心满意足的接受,这两个痞子调戏,太丢人了。浮生怒气运丹田,假高音大喊:“啊!!!!”尖细的声音高达150分贝,直刺长空,划破浓雾,被大山阻挡回来,回声连绵不断,早出的人驻足寻觅。
不远处的有人注意到哑巴。
卷裤脚的和叼草的打一个冷战,极其不相信自己眼睛和耳朵,这是温顺的哑巴发出的,眼看着哑巴要发出第二声大叫,看看周围有人注意,慌里慌张的跑了。
浮生气呼呼的看着他们跑远,继续拔草,拔满一篮子,送回家丢到猪圈里,三四个猪齐哄哄地抢,很快就光了。此时太阳刚刚从浓雾中露出头,村里的男人到地里干活。浮生继续去割猪草,割了二三篮子的草,稀稀松松的,不及原身哑巴一篮子草多,倒是费了很多时间。
没有手表和手机,没有时间观念,抬头看太阳,晃眼睛。家里那群人进进出出,没有人注意哑巴。哑巴又被张氏带到草垛边劈材,没有半刻休息,累的想使性子,抬头看看没有人注意,柴丢到一边休息。
常狄花吃罢饭,坐在门口的台阶上闭目养神。偶然细小的眼缝里瞳孔左右乱转打量过往的行人,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有点扫兴。最近生活太平淡,缺点滋味儿,所以哑巴总是她泻火的人,光一个小丫头也提不起精神。忽然瞧见眼缝里走过一个穿红衣红褂的女人,她肥肉横生的嘴巴轻蔑的骂道:。
“还当自己二八的姑娘,红的像太阳,走到那里那里亮堂堂的。就是一个不安分的骚娘么,天天要当新娘,哼……
一连串的鄙夷,声音不大不小,像是自言自语,而你恰好听见。明知是骂人,可是不能把这个话接了,否则后果大家都知道,赶紧走,逃过了常狄花继续埋汰就算是赢了。常狄花没有挑衅成功,撇撇嘴巴,背靠的舒服些,继续假寐,低垂的眼皮留一条细细缝隙,批判的眼光审视往来的行人。这时吉星家的和理峰家的,推推搡搡小心的走过,像是有事,敢怒不敢言,常狄花轻蔑说声:“怂货”,斜靠着手杖,哼着曲,十分得意。这二位听见了,心理窝气,拐到墙角唧唧歪歪一阵子,还是走了。
天空碧蓝碧蓝的,几朵棉花云缓慢的移动,仿佛是仙女在织锦。一时一阵轻风,吹翻池水的脉络,吹起黄叶舞动。忙碌的人们三三两两的回家,有俏皮的孩童围绕着大人们奔跑唱歌,甚是惬意,经过许家院落前默契地闭嘴,轻手轻脚地走过。
许连生的家宅落在村口,院落比较大,东西二三十米,脚量也得走上三十步,村人经过都是跑的,能减少几步就减少几步,实在躲不过,低着头走,或者假装走神不注意许家的动静。而常狄花偏偏是个嫌事情少的人,在院门的东西各植一个大树,树地下修起三四个台阶。太阳从东边升起时常狄花坐东边的树下,太阳从西边时,常狄花坐在西边的树下。她时常坐在树下,高兴了和过往的行人打趣,不高兴了就骂街。村里小至孩童大至百岁老人,都没有逃过她的打骂。一个村霸,一个瘟神,她坐在许家的门口,就是许家的辟邪大仙。
理峰家的和吉星家的又凑在一起商量天大的事情,而且事情和常狄花有关,必须要冒险。理峰家的吃过大亏,不敢正面招惹常狄花,只能给吉星家的加油。
吉星家的是外来的人,性子泼辣,一直把吉星一家老少管制的服服帖帖,自持有几把金刚钻。嫁给吉星两三年,一直住在村西,听闻常狄花厉害,没有正面交锋过,今天壮胆和常狄花论是非,奈何理峰家的畏畏缩缩,降低了自己的胆气。二人商议一阵子,装模作样的向常狄花走来,到了进处,理峰家的偏又拉着吉星家的走远,小声说:“算了,就当遭了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