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不，这个老虎的须子，我要拔一拔，不然没有人正天理了。”吉星家的甩开理峰家的手，又向前走两步，声音平和，但调高20分贝声音说：“常奶奶您老歇着呐，真有福像，我将来年纪大了像您就是福气了。”吉星家的想套近乎，然后再入正题，远处的理峰家的听她话，恶心的直反胃，吉星家的手背在身后摆手，示意她别出幺蛾子，自己继续正声说道：“东山沟的红薯还没有长成，没了秧苗没法长，您家要是缺少红薯秧喂猪，等过了阵子我和吉星亲自送给您家，可好。”

常狄花挑一下左眼皮又挑一下右眼皮，站起身，双手“啪啪”地拍拍身上的土，斜着黑眼珠说：“我家畜生吃红薯秧苗，你也吃红薯秧苗？你和我家猪一样呀，猪跟我说话，你侮辱我！没有教养的晚辈。”

“常奶奶您老别倚老卖老……”吉星家的见常狄花一边说一边冲自己过来，要打架撒泼，自己年轻手脚重别伤着老骨头，借故赖上自己，就摊上事儿了。吉星家的后退，常狄花不依不饶，边骂边伸手打，人老手不老，抓挠并用，很快吉星家的面目全非。逼不得已吉星家的还手，二人扭打在一起。

许家兄弟叔嫂在房内闲话，听见院外打闹之声，齐齐出去，见是打架，躲到门后，从门缝里打探，他们太有自信了，常狄花是不会输的。大树二树几个孩子不怕事儿大，撒丫儿到后院拿里棍和鸡毛掸子出来，找机会打骂吉星家的。

浮生也想看热闹，被张氏来回来，告诫她不许去，去了不能帮忙，众人围观，常狄花的气焰会更高。

理峰家的见二人打起来，绕道跑去找吉星。吉星家追根到前四辈，是山东逃荒过来的人，到了吉星这一代，完全同化成本地的习性，只是这吉星自豪自己山东人人。和朋友一起，吉星说自己响马的后代，讲道义，对朋友掏心置肺，和邻里讲和睦，讲胸怀，一路逃难啊过来，对帮助他的人感恩戴德，哪怕是赏他一口喝的人，愿意倾囊相报。在目不识丁的人跟前说，自己受了孔老夫子熏陶，三纲五常礼贤下士是自己做人的准则。听多了，耳朵都生茧子了，闹心。大家心知肚明，这个山东人身材矮小，心眼压的，倒也拥有山东人部分优点，就是小肚鸡肠，趋炎附势，背地里大家送他一个外号先生。总结没有伤害到自己，他说的再多，也是猴子上树。

人与人相处总是分分合合的，今儿，吉星就和理峰联手抗常氏了。平时唾弃厌恶的缺点消失全无，合力而来，气势汹汹。

远远的看见妻不得势，狼狈不堪，确是输人不输势，如发了疯的母鸡，唧唧呀呀乱打乱抓。

许大河远远的看见吉星家的理峰家的奔跑过来，急忙唤自己的妻和三弟妹，八弟妹一起出去，把打架的人围成去圈，假意劝架。

吉星和理峰一看许家的女人都出现了，男人缩在后面，本想挑衅：“许家男人哪去了，让婆娘上串下跳成何体统。”眼角看见院门后面的许家男人，看见把话吃了，换句话说：“好男不与女斗。”

上前拉开扭打在一起的人，自己脸上被抓四五个抓印，自己的妻头发七零八落，常狄花手指缝里夹着许多都发，都是黢黑黢黑的发，指定是自己妻的。

“先生来了，翻翻你们山东人的典故，有没有野女人骂我老朽是畜生的，没有你得狠狠教训她。”常狄花没有把吉星放在眼里，联讽刺带谩骂。

“君子怀德，小人怀土；君子怀刑，小人怀惠。”吉星挡在媳妇面前，不停的念孔圣人的言论，哦，他对的起孔老夫子，典能背的顺，用的也合适。

“没进过学堂，还玩起文骚，和你媳妇一样，都是二手货。”奶奶这句话骂绝了。

“计利以听，乃为之势，以佐其外。势者，因利而制权也。”吉星苦着一张脸，一边拽媳妇一边往外逃。

“我算是看清楚了，你除了传香火你什么都干不了，白瞎了我一辈子。”吉星家的甩掉吉星的手，点着他男人的脑袋骂，骂完甩袖子走人。吉星唯一的优点，无数个夜晚被妻赞美的地方，被公之于众，而且是羞耻之事，顿时觉着丢了祖宗，丢了先师孔夫子的脸。

常狄花看着吉星家的披头散发高兴的大笑，忽听吉星念：“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立火帽三丈，扬起鸡毛掸子追打吉星，吉星抱头鼠窜。

多日的闲荒，经这一闹，浑身是劲，常狄花坐在石阶上一边谩骂一边等着树们端菜送水，这是无须言说的条例，打完架得喝水，树们识趣，甚至把驴子都备上鞍马牵到近前。往常打架时，常狄花都会骑着驴，从村东骂到村西，骂上几天几夜都不累。

今儿常狄花不骂了，媳妇们帮她收拾完发髻，骑上驴哼着曲要出村子。临了还吩咐树去探听吉星家的情况，如果有不三不四的言语，回来撕了小蹄子的嘴巴。

浮生目瞪口呆，这就是农村老娘们的战场，为何发动这场战争？由头？？

常狄花吩咐儿子们把家里里外外打扫干净，吩咐张氏杀鸡宰羊。难道要摆胜利的宴席，树几个立刻明白了，扒手欢呼，大叫“舅老爷要了，舅老爷要来了。”，

大家领了命令，立刻动手，家里立刻鸡飞狗跳，烟雾弥漫。平日里干农活，个个能躲就躲能，能赖就赖，今儿干活全带劲，甚至哼着小曲，只为迎接舅老爷的到来。

如此重大的事情没有浮生事儿做，在服侍舅老爷的事上，哑巴身份低微，不配上前的。坎木柴可以，烧火可以，大树送一个绰号给哑巴；“杨排风”，自己真有杨排风的本事那就好了，可是别多想，叫你杨排风是因为杨排风是烧火的，哑巴烧火打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