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真是不假,侮辱人不带脏字,送一个绰号,背地里跟一辈子。大伙见面埋头说别人的绰号太形象地道,说的眉飞色舞,同时都明白,自己的背后也贴一个绰号供别人骂。常狄花的绰号是瘟神,那还是委婉的,骂她女土匪”,“扫把星”,“叫天狼”。每一个绰号叫起来都咬牙切齿的恨,特别巴望有一个能降妖除魔的人来。穷乡僻壤的多辈子也不见一个能人呀,倒是也出了个能人,但是这个能人也不愿管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既然这人有能力却不管乡里人的死活,那就是个诟病的人,也是奇了,大伙骂常狄花时,也是会骂骂这个能耐人。
许家人人列常狄花是活祖宗,福音绵延,因为她,大家可以吃香的喝辣的,如果出现一个能让常狄花屈尊人,那是何等人物,定然是一丘之貉吧?
常狄花想想认为有必要·传哑巴训话,二树三树屁颠屁颠的去叫哑巴,以为又要发威打骂哑巴。浮生自当自己是伏龙,凤雏忍的一时难,换来乾坤天地,但是战战兢兢到老太婆的驴前。
“回头红薯秧苗多割,把猪喂的肥肥的。这事干的漂亮,像我!”常狄花满意了,双脚踏驴肚腹走了。那头驴又奋力嘶鸣几声,树上落了一阵叶子,在空中飞来飞去。
常狄花的坐骑毛驴叫声:“嗯啊嗯啊啊嗯嗯嗯啊……”雌雄难辨的驴和常奶奶一般骄傲地很,出了村“嗯啊嗯呀”地带着常奶奶去请高人。
浮生脑子近了秋风,疑问被搞明白了,吉星家的和常狄花打架是因为红薯秧被割下来喂猪了,是浮生割的,常狄花借题发挥狠狠的揍了吉星家的。
哈哈,浮生古怪地干笑几声,讽刺自己大学毕业分不清稻谷与草。
哈哈,常狄花第一次夸赞哑巴像她,这事树几个听了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浮生怎么会相信呢,自己和常狄花一丘之貉?
走远的驴又传来几声雌雄不分的嘶吼
张氏确认浮生割的是吉星家的红薯秧,红薯还没有成熟,秧苗被割下来,庄家缺少收成。这个年月缺吃少穿的,忙一年吃半年,剩下半年吃草根挖野菜,这一年他家的娃娃要哭闹了,吉星家的要吵闹了,张氏越想心中越是不安,愧对他们一家老少。
张氏不解,丫头除了不会说话,什么事情一点即通,一点既明,为什么会范这样低级的错误。浮生见张氏看自己,一脸的严肃不说话,这点很像前世的妈妈,满满的爱无法尽情爱,满满的愤怒无法痛快的发泄。可是日子的琐碎还是得继续,张氏千叮咛万嘱咐,割猪草,割什么样的是草,浮生只得硬着头皮去割草,认真分析庄稼和草区别,倒是没有犯错,可是不像常狄花了不怕事,但浮生更怕张氏对自己放弃。
前屋后院收拾的整整齐齐,许家的上上下下不放心似的检查一遍,确认干净后,感恩的笑了,好像拜佛烧香,愿望应允了,诚心诚意地谢恩。
许家老少干活齐心协力很难的,唯独这件事能聚拢许家的人。除了许二河夫妇和许连生,尤其是许连生满肚子狠气,化作力气,全力劈向木材,一板斧下去一根两半,雪白的胡茬几乎被震掉下来。浮生一旁直目爷爷,看着一个个木头被劈开的爽劲,自己的血液在翻腾。
许连生确实老了,狠劲没有发泄完,气息不顺,脸色憋得黑紫。俊朗的轮廓依稀可见瞧见年轻时的风采,反观常狄花只有体重可以碾压群芳,如此反差的二人如何走到一起的?
浮生有无数种猜想,封建包办婚姻,婚前未见过彼此,二人在洞房里初遇,才知道对方的品行,可是错误已经铸就。男人要休妻,奈何妻如河东狮。
也有可能是坡脚的爷爷娶不到老婆要投河自尽,常狄花太坏没人要也去投河自尽,二人在河里认识了,互叹人生,许了终身,后来许连生会后来不及了,一直载到现在。
汗水夹杂盐水的烈性,浸湿许连生的眼角,有些痒,有些痛用手按压。忽然注意到浮生的异样,如同月亮一般的面孔,痴痴地站着,唯独一双眼睛,闪烁着笑意,闪烁着愤怒,忽又安静下来。
“丫头,把柴送到柴房。”许连生打断浮生的揣测,心塞的看着浮生抱着木材向无头的苍蝇一样乱走,眼角一阵发酸,感叹多么好的一个孩子,生生的被折磨成哑巴,如今又填一磨难,这孩子八成折磨精神病。
浮生不知道柴房在哪里,知道厨房在哪里,直接把木材丢向厨房,返身继续站在许连生的身边,散落一地的木材,仿佛不存在,没有开口求浮生挪走。许连生又吩咐浮生搬木材,很严肃地告诫,直接说奶奶有很多眼睛,多点心。哑巴没有受过教育,生活的磨难让她知道怎么生活,而浮生缺少这一点,知道目前有无数的苦难,需要历练,等着就好,渠开了水流。有时浮生注意哑巴的手,感叹他小小年纪手上深深雕琢老茧,甚是悲悯,决心一定为哑巴报仇,为自己谋出路。
各家灶台的烟火陆续升起,炊烟和秋风跳着袅袅娜娜的舞姿,升华涅槃。张氏没有下厨,等待常狄花归来,大树兄弟们站在门口的石阶张望,脖子酸了,也没有看见常狄花和舅老爷,天色没有全黑,继续等。
许连生把柴劈完了,收拾利索,天空繁星点点,对应地上万家灯火,交相辉映,十分成趣。许家的人等急了,尤其是树几个肚子早饿了,不敢早吃,留着肚子等奶奶带回来的更好的食物,许大河兄弟几个饿了,不曾贪嘴,妯娌几个各自回屋翻出藏匿的零食吃了,吃完还要抹抹嘴巴,消灭罪证。
张氏不敢贸然做饭,只是把准备工作完成,浮生饿的肚子咕咕叫,只得饿着肚子,减少呼吸。许二河干活回家,见着冷灶空杯和张氏私语。忽听见门外糟杂的声音,常狄花酒气熏天被六七个人送回来,他们卑躬屈膝,小心伺候,理峰家的和吉星二人左右各一个围着奶奶,还有一个笑面如花的二愣家的,三人围着常狄花恭维,一唱一和,有板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