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聂晚正熟睡中，船面忽然激烈地摇晃起来，不由得惊醒。

琴儿起身，惊慌道：“小姐，外面怎么了？”

“不要惊慌，可能是遇到涨潮了。”聂道。

海盗来了！

有海盗！

救命啊！

……

外面传来惊叫声。

聂晚快速起身，打开船舱的窗户向外看去，昏暗之中，外面一片混乱，穿着黑色衣服，扛着大刀的海盗四处杀人。

一个瞪着眼睛的大汉口吐鲜血向聂晚倒来，聂晚一惊，认出其是白日斗舞的其中一人。

大汉倒在窗户上，看着聂晚说出最后一句话：“姑娘，逃。”

大汉睁着眼睛，一动不动。

聂晚探了探他的鼻息，已经毫无气息。

聂晚心中发颤，道了句：“得罪”，推开大汉，重重将窗户关上，。

聂晚看向琴儿道：“找东西抵住门。”

琴儿满脸惊慌：“小姐，我们不逃吗？”

聂晚用力将茶几推过去抵住船舱门道：“现在出去只有死。”

琴儿闻言，连忙将桌子搬过去帮忙抵住门。

很快，外面有人激烈地撞击门。

琴儿吓得脸都白了。

聂晚也没好到哪里去，好在她还算理智。

她用力抵住茶几，琴儿见状，也死死抵住门。

外面的撞击声音越来越大，两人体力逐渐支撑不住。

“用力，给我推开。”外来传来一个大汉粗糙的声音。

聂晚面色微白，不敢想象若是门被破开，她们将会面临什么。

为什么，聂家的船上会有海盗？

“小姐，我们该怎么办？为什么没人来救我们？”

琴儿的话音刚落，“砰”地一声，船舱门被人从外破开，十几个拿着大刀的海盗走进来，见到聂晚与琴儿，众人眼里闪过意外之喜，最前面一个一身兽皮的大汉道：“原来是两个小美人。”

聂晚被推到在地面，看着面前个个凶残的海盗，面如死灰。

琴儿快速起身，挡在聂晚面前，颤抖道：“你们不可以动我家小姐，她是……”

“琴儿。”聂晚打断她的话。

大汉不愿听她们主仆情深，开口道：“给我带走。”

两人被制住左右手臂，拖出船舱。

整条船都已经被海盗占领，原本船上的人，要么被俘虏，要么被杀了丢进海里，聂晚看了看船板，见到李云宵也在其中，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还好他没事。

聂晚又看了看四周，聂氏商会百余船都被海盗控制，唯独没有谢峥他们那两条船。

聂晚心中燃起希望，谢峥他们没事，他们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穿兽皮的大汉拿着刀，立于众人面前道：“这里，谁是管事的？”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聂晚咬牙，正要走出，李云宵看了她一眼，对她微微摇头。

李云霄走出道：“是我。”

大汉闻言，拿着锋利的大刀，一把抵在李云霞肩上，刀极重，李云霄不由得晃了晃身子。

大汉看着李云霞，用力将刀压在李云霄身上，笑道：“倒是还有几分胆量。”

李云宵努力站直：“你们可知道，这是是谁家的船？”

大汉闻言，面色微变：“聂家的船又如何？今日我周浩就是劫了。”

“在这片海上，聂家与众海盗百余年前便达成契约，两不相扰，你们，这是要违约了吗？”李云宵提声质问道。

周浩闻言，更加用力压在李云宵身上，李云霞再也支撑不住，“啪”跪在船板上，面色苍白如纸。

周浩道：“我的确违约了，但我别无选择，如今既然已经这样了，那我只有斩草除根，将你们全部杀光，这样消息就不会传出去。”

李云霄闻言，面色大怒：“你狂妄，你以为杀了我们，你还能独善其身，如果那样，不止聂家，其他海盗也容不下你。”

众海盗闻面漏迟疑。

周浩道：“兄弟们，今日我们别无退路，唯有赌一把，干完这票，我们就离开，以后广阔天涯，谁能找到我们。”

众人闻言道：“我们相信大哥。”

周浩拿起刀，砍向李云宵。

聂晚见状，猛然出声道：“慢着，你不能杀他。”

众人闻言，看向聂晚。

周浩微微皱眉，面前女子极其瘦弱单薄的模样，一看就是娇生惯养小姐。

周浩放下刀：“你想拦我？不怕我第一个杀了你。”

聂晚稳住心神，看着周浩，冷漠道：“聂家与海盗百年来的契约，你今日若是毁掉契约，应该清楚将会是什么后果。不是你离开，便可苟且偷生的，将来你面对的，会是聂家与海上众人无休止的追杀。”

周浩面色铁青道：“这片海上海盗无数，只有我做得干净，谁他妈知道是我做的？”

聂晚想起曾经父亲曾经向自己提起过，聂家之所以与海盗达成契约，只在一个词：盗亦有道。海里讨命的这些人，多半为生活所迫，他们不劫聂家的船只，但聂家每年也必须向他们提供物质，供他们生活。

“这片海上的人，大多数人靠我聂家养活，你们就是这般忘恩负义，如此，枉费我聂家百余年来的付出。”

周浩闻言怔愣。

聂晚看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纠结，接着道：“我聂家多年来，所行所为，皆为一个理字，若是你们先要无理而为，那我聂家必然不会再对你们行理，来日，必让这片海再无宁日。”

周浩看着聂晚气质绝然的模样，快步走近聂晚。

商会众人面色微变，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周浩自然察觉众人的异样，在聂晚面前停下，质问：“你是何人？”

李云霄面色骤变，看着聂晚摇头。

聂晚如今只能赌一把，看自己聂家大小姐的身份能否镇住其，若是赌赢了，皆大欢喜，若是输了，那今日她恐怕要命丧于此了。

聂晚道：“聂家之人。”

周浩闻言不由得后退半步，满脸愤怒看着聂晚。

世人皆知，如今聂家有且仅有三人，聂家老夫人、聂家家主、聂家大小姐，聂家二房并非聂家血脉，这个女子若是聂家人，那只能是聂家大小姐聂晚。

周浩举刀，抵在聂晚脖颈处道：“你骗我，聂家聂晚不可能在此？你不能是她。”

聂晚一个千金大小姐，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一定是这女子骗他的。

众人面色大慌：“你不能动大小姐。”

周浩见状心越发沉，心中肯定了她是聂家聂晚。

聂晚道：“我确是聂家聂晚，你放了我们，我必然说服众人，揭过此事。”

周浩废气摇头：“回不了头了，聂大小姐，你的好意我只能心领了，我若放了你，我和我的兄弟怕是活不到你放过我们那时，我还想为我的兄弟们多争取些时间。”

众海盗闻言，皆红了眼睛。

聂晚面如死灰，这一步，她赌错了！

周浩放下刀，一把扣住聂晚脖子道：“大小姐，我留你全尸，不要怪我，谁叫你好好的江南不待，要来此处。”

他为什么那么倒霉，要遇见她？

聂晚感受着生命的消逝，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倒霉透顶，先后三次被人锁喉，前世也没这般惊心动魄，时不时在死亡边缘试探，可笑的是自己竟要比前世还死得不值。

“聂家绝不会放过你。”聂晚道。

周浩眼睛发红，忽然大笑几声，看着聂晚道：“大小姐，若是地狱有你相陪，那我还是赚了。”

李云霄被人拦住，奋力挣扎，大怒道：“周浩，你就不为你这些兄弟考虑，也不会家里人想想吗？你伤了大小姐，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本就是亡命之徒，那来的家里人，这些兄弟，只有来世再向他们赎罪了。”

周浩手上用力，大声道：“杀。”

聂晚眼中看着一个个倒下的人，心中恨极了自己无用！

忽然，无数利箭飞来，周浩右胸被一只银色袖箭穿透，右手下意识往外一推。

聂晚撞上栏杆，向海面坠去。

夏末初秋的海水冷得侧骨。

聂晚被海水淹没，堕入无边黑暗，意识逐渐丧失。

难道要这样死了吗？

为何，给了自己一个重新来的希望，却又这般轻易拿去。

是上天在故意玩笑自己吗？

一世懵懂，误了所有人；一世迷茫，还未曾找到自己该做的事，就要这样结束，可笑，可恨。

若是如此，为何还让我再生？

我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