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很多的脚步声，但是没有人说话。

他们停在了小广场上。

又过了几分钟，有人出声。

“约翰尼，你搞什么？一个鬼影都没有。大半夜的把我们喊出来。”

声音浑厚，距离巴裕有点远，但是夜深人静，听得十分清晰。

这个时候高处公路上的行人和车辆已经十分稀少了，没有巴裕来时那种热闹。

“铁犀，稍安勿躁，时间还没到。”

声音颇有磁性，不疾不徐——这个约翰尼应该是本次事件的负责人。

“铁犀”显然是个绰号，叫这种绰号的通常是战斗人员。

巴裕心如止水，情绪并没有因为敌人出现而波动。

铁犀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11:55。

巴裕将手机收起来，从纸袋里拿出那张面具戴上。

站起身来，缓慢地活动身体，就像足球场上的替补队员等待换人。

替补队员上场，需要主裁判暂停比赛，并发出信号。

巴裕等待的信号还没有来。

他不紧不慢地拉伸韧带，活动关节。

“12点了！你被人耍了！Fuck！”

声音充满愤怒，还夹杂着对约翰尼的嘲讽。

约翰尼没有回答铁犀，应该是拨通了马马尼的电话。

“我在小广场，没有看见你。”

不知道马马尼怎么回答他的，巴裕的嘴角不知不觉勾起。

信号来了。

他拎起纸袋，离开藏身之处，沿着道路往广场走。

巴裕刚从路上出现，对面的人就发现他了——他看起来像是从那片住宅走过来。

“我看见他了。”

约翰尼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白人，说完这句话，挂断了跟马马尼的通话，把手机收起来。

他身边站着个接近两米的壮汉，应该就是那个铁犀。

另一侧站了个黑人，手里拎着个黑色的旅行包——这种光线下看什么都是黑色。

他们三人站在小广场中央，两侧起码有二十几个人呈扇形。

除了约翰尼、黑人和铁犀，其余的人人手一根钢管。

巴裕保持着恒定的步伐，正正地朝约翰尼走。

他踏入小广场的时候，约翰尼开口，带着询问的语气：“柯里埃保佑？”

“柯里埃保佑。”

过了一秒，巴裕缓慢地回了一句，脚下没有变化。

两侧的打手逐渐散开，像蝙蝠张开双翼，往巴裕合拢。

巴裕视若无睹。

他走到距离约翰尼三米的位置停下脚步。

这个时候，打手们已经完成了合围。

“我手上有人命。”

巴裕语速缓慢，吐字生硬，像一个英语初学者。

夜色中看不清人们脸上的表情。

“没杀过人的退下吧。”

二十多人带来的肃杀氛围为之一滞，似乎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那种无形的气势像漏气的气球那样迅速瘪下去。

巴裕把纸袋往身前一放。

“钱呢？”

从巴裕入场，约翰尼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他，这个时候略微偏头。

他身侧的黑人，身高比铁犀略矮，体型却不相上下，走上一步，将那个旅行包放在地面。

黑人蹲下将旅行包拉开，手电亮起，照了一下。

亮光所及，全是钞票。

黑人往前迈步，准备验货，却被巴裕的话阻止。

“等等。”

约翰尼、铁犀、黑人，还有周围的打手，全部人的呼吸一下子屏住，像等待发令枪的短跑运动员。

巴裕摆了摆手。

“那个黄皮肤男人临死之前，向我提了个要求。”

呼吸声重新响起，就像有人抢跑了，大家需要重新准备。

“他说他女人被你们抓走了。他要我帮他问一声，他的女人还活着吗？我答应他了。现在我替他问一声，那个女人还活着吗？”

黑人看了约翰尼一眼，约翰尼点点头。

黑人看向巴裕，声音沉闷：“她还活着。回头我们就放了她。”

约翰尼盯着巴裕的眼睛补充了一句：“我们会告诉她，你们杀了她男人。”

巴裕脸上的柯里埃面具没有什么表情：“随便。”

说完这两个字，巴裕抬脚就往那个旅行包走。

黑人反应过来，也往纸袋走。

由于巴裕主动迈步，所以他跟黑人错身的位置距离约翰尼那边近一些。

巴裕走到旅行包的时候，黑人距离纸袋还有半米。

巴裕弯下腰，似乎要去拎旅行包的提手。

眼看这次交易就要完成，所有听见巴裕话语内容以及看见他动作的人，都会很自然地认为，他刚才的询问只是尽一下某种义务，现在他准备拿钱走人。

这种认识是由巴裕现身以后一系列语言和肢体语言塑造出来的。

就像探险家发现一座火山，他会很警惕，但是当他确认这是一座死火山的时候，尽管他知道死火山也有复活的概率，但是他无法阻止自己的情绪在那一刻出现放松。

然而就在他情绪放松这一刻，火山爆发了。

弯下腰的巴裕，双脚蹬地，身子贴着地面飞出，如离弦之箭，用一个类似英式橄榄球里面捕掳的动作——双手环抱对方脚腕并箍紧——抱住铁犀小腿同时肩膀撞上去。

铁犀身高接近2米，体重起码100公斤以上。

来自膝盖以下的冲击力使得他的身体重心失去平衡，仰面倒下。

巴裕身体压在铁犀小腿上，右手抹出疯狗。

“噗”

扎进铁犀左大腿。

惨嚎响起。

紧接着，身体重心落在左手。

左手撑地，扭腰翻身，右腿横扫像一根高尔夫球杆，抽中约翰尼小腿。

伴随一声闷哼，约翰尼向前扑倒。

巴裕借助摆腿的惯性，身体带动右手，疯狗拔出。

鲜血在铁犀大腿上涌现。

巴裕借着拔刀的动作惯性，左手用力撑地后离开，身子腾空翻转，右手反手握刀，再次挥下。

“噗”

疯狗扎进约翰尼小腿肚子。

“啊！！！”

黑人正在弯腰去拎纸袋，身后接二连三的惨叫声促使他立即收住动作，强行站起身子扭腰。

由此造成身体短暂的僵直。

周围一圈打手还没有反应过来，翻过身来的巴裕已经压住约翰尼的身躯，战术刀搁在他的颈部大动脉边上。

铁犀和约翰尼各自发出一声惨叫，就没有再出声。

全场寂静。

巴裕离开约翰尼的身体，站起身的同时，左手攥着约翰尼的衣领。

在脖子上传来的力道和寒意双重作用下，约翰尼顺从地跟着站起来。

铁犀捂着左大腿，勉力站起来。

巴裕左脚往后一蹬，蹬在铁犀右大腿上。

铁犀一个踉跄退开两米，又要倒地，被旁边的小弟扶住。

“你，过来把旅行包打开，里面的东西倒出来。”

巴裕左手一指黑人。

“如果里面全是钱，300万一分不少，我送100万给你们做医药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