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叫!”
叶淼浑浑噩噩地被眼前的男孩拉进一个客栈,直到烛光闪烁,她才看清他的长相,看样子,比自己大不了几岁。
“爹,您见过的客人多,可认识这姑娘?”男孩面对着柜台旁的中年男子,随意地向后指了指女孩。
“这,这是徐家的叶小姐啊!”男子定睛一看,不由得有些紧张,“怎么回事?”
“爹,我去去便回!”男孩得到答案后,再次拉起她,转身走出了客栈。
叶淼这才回过神来:“你松手,我不回去!”
“那你想做什么?在街上睡一晚?”他并未有半点停下来的意思。
她忽然呜咽起来,声音虽说不大,可此刻毕竟已经入夜,街上行人并不多,安静得很。
“刚刚怎么没找东西把你的嘴堵住!”男孩捏住她的脸颊,“别哭了!”
在手忙脚乱中,他明白了叶淼委屈的原因:“不就是没人陪你玩了吗?下回再如此,记得去方才的那家客栈找我,我姓陆名晨!”
待她踏上徐家石阶,再次回头的时候,黑暗中早已不见半点人影……
此时的徐家——
“墨儿,若不是有个叶淼,我定会娶你为妻!”徐毅观公子的这句话,令毫无安全感的顾墨认定了一个道理:没有叶淼,自己就能重得幸福!
徐家老爷身体本就不太好,再加上发现自家独子与一名丫鬟相处亲密,更是气得卧床不起。徐毅观只得暂时与顾墨分开些时日,这样一来,他与叶淼共处的时间又多了起来。顾墨将这些都记在心里,渐渐地便筑成了杀心。
生死有命,徐老爷仍旧在春天到来之前,去陪自己早亡的妻子了。
可徐家还是徐家,绝不会因此改姓为叶。在旁人眼中,叶家不过是徐家一条可怜的忠犬罢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便相安无事。
更何况,姓徐的还有一个徐毅观。徐老爷的后事被料理得毫无差错,徐毅观也理所应当地成了一家之主。不过,父母的遗嘱上明确写着:
除非叶家不同意,否则徐毅观必须将叶淼娶进门。
这也加快了顾墨将叶淼除去的计划进展……
几个月后,收到徐毅观来信的叶淼,正在客栈照顾着陆晨生了病的父亲。
“叶小姐若是有事,便去处理吧!”床上的人看出了她的心思。
“可阿晨还在忙,您一个人可以吗?”叶淼虽然很想离去,可还是有些担心。
“无妨,你想去就去吧,我一个人也照顾得过来。”不知何时,陆晨已经站在了房门口,听到了两人的谈话。
“等我回来!很快就回来!”她蹦跳着出了屋子。
又有谁能料到,这次挥别所换来的,是山崖底下的一摊血迹。再加上不久后父亲的离世,陆晨更加沉迷寡言。
许是上天眷顾,一位名为怜儿的古琴女寻到了陆晨,给他带来了叶淼并未死去的消息。
这才有了青楼门口的重逢,即使她的眼神中有几分疏离与冰凉,可他依旧是高兴的。
[五]
在各类名医的诊断下,顾墨终于恢复了正常的精神状况。
“毅观,我们不做徐家主人了,我们离开这吧!”
“是不是叶淼恐吓你了?”
“不,一切都是这个位子惹的祸!如果徐家易了主,叶淼就不会这么害我了!”此刻的顾墨哭成了泪人。
“这与徐家主人这个位子何干?”
“如果你不是徐家公子,或许,或许我们之间就可以少受许多磨难!”
“这事是叶淼的错!你不要胡思乱想了,快去休息吧!”徐毅观欲将她扶起。
“所以,你为了徐家主人这个位置,就要抛下我吗?”顾墨把他的手甩开。
当晚,客栈出现了三个身影。
“叶小姐,我向他提了此事,可他犹豫不决,果然如你所说,他并非真的爱我。”不错,说话的正是顾墨。
“当年徐家暗中将顾家拉下水,徐毅观本就是个伪君子,趁你家族没落,装个好人带你回徐家,不过是为了继续羞辱你罢了。”叶淼拿出一个白色的陶瓷瓶,“你找机会将他屋内的香换成这种催眠香,只要不断地劝说他放弃徐家,不加时日,他便会乖乖听话,你的仇也就报了。”
顾墨接过瓷瓶:“嘶——”
“怎么了?”
“应是被小虫咬了。”
正如叶淼所说,顾家没落,的确是遭受了徐家的打击,所以徐毅观父母才如此执着,不肯让自己的儿子与顾家女子来往密切。
送走顾墨后,陆晨开了口:“迷魂针不多了。”
“够用了,顾墨再加催眠香,效果加倍。”
“此事一成,怎么处置顾墨?”
“这便要问问她姐姐顾怜了。”
帮一个人不会毫无目的,古琴女怜儿一眼便认出了失忆的叶淼,这才选择施以援手。她料到会有今日,这才早早地为自己与妹妹铺好后路。
那日托人放顾墨离开青楼,并叮嘱她回到徐家后装疯卖傻的,也是顾怜。之后,她找到叶淼,将自己的身份全盘托出,提出的条件只有一个:放过自己的妹妹顾墨。
“我可以饶她一命,不过她还需要帮我一个忙。”叶淼作出了回应。
于是,顾墨被骗入客栈,刺入迷魂针,彻底成了叶淼的傀儡。针上的药物是顾怜亲手制成的,若是交给外人,她不放心。
一切都如计划那般,毫无差错地进行着……
徐毅观最终将徐家主人的位子转让给了叶淼,准备带着顾墨远走高飞。
就在两人离开徐家的第三日,顾墨突然消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
此时的顾墨正在一间废弃的小屋内,她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不由得清醒了大半:“姐,姐姐?”
她的药效已经失了大半,意识到自己做了无法弥补的错事后,挣扎着想要起身。
“冷静下来,听姐姐说!”顾怜蹲下身,“爹娘生前告诉过我,他们在府外留了一些财产,只要我们姐妹换处地方东山再起,定能重振顾家!”
“不行!我们不能利用徐毅观!他现在一定着急着在找我,我得回去!”
“顾墨!我们顾家家破人亡,全是因为他们姓徐的!若你硬要与徐家有所瓜葛,那爹娘在天上该如何安息!”
“可这与徐毅观无关,他那时才多大啊?”顾墨凶狠得盯着自己的姐姐,“难道就因为这些,让你狠下心来,把我当做利用的工具,为叶淼造福?”
“只有与她交易,才能救出你!待我们顾家再次崛起,我会让叶淼付出相应的代价!”顾怜双眼含泪,“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不能,不能再失去你了!”
“倘若我跟着姐姐走了,那徐毅观该如何?徐家易主,他该去哪?”
“好,只要你愿意听姐姐的话,带上他也无妨。”顾怜知道,这是妹妹最后的底线。
客栈——
“阿晨,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一切都变得清静了,两人如往常一般并肩躺在一张床上。
“你若愿意说,我便愿意听。”
“其实,在你把我接入客栈的那一刻,我的记忆便回来了。还记得陆伯伯晕倒的那一天,我就站在客栈的门口,站了许久,所以记忆很深。”叶淼侧过身,抱住身旁人的手臂,“对徐毅观,我心有不甘,但对你,才是真情实意。那日看了徐毅观的信,我如约而至只是为了同他商量取消婚约的事,谁能料到顾墨早已埋伏在旁。”
“我知道。”陆晨转向她,在她额间落下一吻,“否则我绝不会放你走,无论是你失忆前还是失忆后。”
“还有最后一出戏,看完之后,我们便成婚。”
“姑娘家的怎么比我还着急?”他笑着侧身环住她。
当晚,一封加急书信送到了正与顾家姐妹僵持的徐毅观手中。
“若想夺回徐家,便要以足够的资格与我对抗,顾家或许是你最好的选择。”
徐毅观虽说自私盲目,可终究是个明白人,更何况眼前的路只有这一条。该如何,不该如何,他心里也有分寸。
回神——
最后的结局,我忘了。或许叶,陆两人幸福美满;又或许顾家在三人的力量下迅速崛起,对徐家产生威胁……
这繁琐的世事,本就没有定数。谁能想到原本单纯无害的叶淼会安排这么一出大戏,原本幸福善良的顾墨会为了爱情痛下杀手,原本不管闲事的陆晨会将自己卷入家族斗争,原本自私自利的徐毅观会为了爱情失去一切。
这卷冥案,第一次让我明白人生永无绝对性……
生死虽有命,可其中的过程,全靠自己掌握。
——司命口述/何奈撰写/何苗喵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