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场议亲宴以幺九的绝对胜利而结束。
宴后,作为师父,大公子特邀幺九一叙。
见幺九低着头,敛眉含目,一言不发,瑾之笑道:“今日在宴会上伶牙俐齿,怎么这会儿这么乖巧呢?”
一双细白的小手搅着衣襟,好半天,幺九才慢吞吞道:“你的伤……好些了吗?”
瑾之好笑,觉得此刻幺九就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很讨喜。
“无碍,练武之人,还怕那点儿伤?”
幺九抬头,眼眸中星星点点:“那我便放心了。”
瑾之依旧笑着道:“今日扬眉吐气,心情可还舒畅?”
幺九低头勾了勾唇,道:“瑾哥哥这话何意?幺九不懂!”
瑾之“哦”了一声,尾调上扬,明显不信,他噙着邪魅的笑意,附耳道:“这个不懂没关系,不过呢,你要明白,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如今你我便是最好的朋友了!”
幺九抬眸,清亮的双眼闪过一丝了然。
瑾之又道:“废话不说了,自明日开始,大哥便开始教你武功,如何?”
幺九用力点头。
这个时代崇尚武力,拳头就是道理,所以对练武者潜能的激发,更是现代人不能比拟的,比如轻功,她就极有兴趣。
习武之事说定后,幺九准备回自己的小帐。
刚走没几步,突闻两名婢女在说闲话。
“辛善部出手还真是阔绰,你是没瞧见,成色上好的绝世美玉便有六七件,更别说那些衣料首饰!”
“是啊,九公主还真是时来运转,虽说嫁了个傻子,却总归是做了主母,比你我强多了。”
“就是,就是。”
绝世美玉?
幺九脚步一顿,按要求,聘礼需要先登记入册,才能送到幺九处。
可乍一听“美玉”二字,幺九便心痒难耐!
傍晚,存放皇族至宝的库房。
库房主体建在地下,地上为掩人耳目,形似一顶普通小帐,帐内布置着防盗的机关和铁笼。
幺九到的时候,库房的门还虚掩着,想来登基入册的人,还未离开。
一直等到清点记录的嬷嬷与礼官走出库房,走远之后,幺九才小心翼翼的上前,她颠了颠铁门上的青铜锁,露出不屑。
自头上取下发簪,极细的一头戳进锁口,没捣鼓几下,“咔嚓”一声,青铜锁应声而开。
再左右瞧了眼,无人,便快速闪了进去。
“我勒个去,果然是美玉!”
但却没有幺九想要的凤形白玉和玄鸟墨玉,就算眼前的美玉质地再好,雕工再精妙,幺九都不免耷拉着脑袋。
正当幺九准备退出时,宝库外传来脚步声,极近。
“快,别让贼人跑了!”
此刻,幺九若想从正门溜走,怕是来不及了。
她快速打量着宝库,地上堆着无数玉贝、甲贝,架子上是珍奇古玩,箱子倒有几只,但空间不大,关键是还满载。
幺九悲催了,这么大个库房,居然无一处可供藏身。
库入口传来脚步声,看着无处躲藏的密封空间,幺九恨不得自己会隐身术。
正当她焦虑如热锅上的蚂蚁,突然背后一只手,堵住了幺九的嘴。
旋即,一阵头晕目眩,幺九被一股力量带着,躲进宝库穹顶。
“嘘!”
身后一阵淡淡的冷香,幺九回头,便看到了一张帅到极致的美人脸——瑾之。
瑾之不动声色,用手势关照幺九不要发出声响。
两人齐齐向下看去。
“怎么回事?”连巴掌大的箱子都不放过的乙索怜星又急又怒,“人呢?”
身后的乙索兆力不耐烦道:“我说妹子啊,你就不能消停会儿,那幺九不过是个小屁孩,没几年又要远嫁到辛善,这是父亲的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
“哼!大哥你胳膊肘怎么向外拐,你别忘了父亲答应她的十里红妆了,三姐要嫁进大商王室,本就应该十里红妆,可幺九凭什么?我不服,我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哎,这个……话说回来,等她嫁到辛善,生下继承者,我们再暗中杀了她和那傻子,幼子孱弱,最好掌控,到时候整个辛善不就是乙索的了,你万不可坏了父亲的计划。”
“什么?”
乙索怜星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道:“父亲果真是这么安排的?”
乙索承山点点头。
“哈哈,太好了,到时候兆力哥哥做了首领,那岂不是愈加尊贵富庶了。”
乙索兆力一双大眼露出一丝得逞的笑意。
“可是,瑾哥哥的声望这几年愈来愈高……”
“哼!”一提到乙索瑾之,乙索兆力紧皱眉头,一脸厌弃。
“父亲暗中早定下了我做继承人,管大公子什么事儿,他不过是鬼方战俘生出来的低贱之人,是乙索的耻辱,如不是看他还有点用处,你以为爹爹还会留他吗!他现在就是乙索的一条狗,看家护院而已,难道你忘了,今日可是他那死鬼娘亲的忌日,他一个屁都不敢放,哈哈!”
闻言,穹顶上,幺九回首看向瑾之,眼中是深深的关切。
瑾之一双美目泛红,眼中敛着惊涛骇浪,那骇人的戾气,似乎能将人吞噬。
幺九知道,他的心一定在滴血。
“可是二哥,就算他娘亲身份下贱,可他毕竟是父亲的孩子,二哥哥能不能放过……”
这是在为瑾之求情?
梁上的幺九再次看向瑾之,却见他亦在皱眉。
这对同父异母之人的关系何时这般好了?
“你说什么?你让我放过自己最大的敌人?是你胳膊肘向外拐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拒绝出嫁的根本原因是你喜欢乙索瑾之,可你别忘了,他也是你的哥哥,简直荒谬,不可理喻。”
“我,我……其实,他……,哎!”
乙索怜星想要辩解一二,可结巴了半天,始终说不出一句解释的话,最终所有的情绪化成了一声叹息。
幺九挑眉看向瑾之,那目光似乎在说,果然人帅桃花多,连自家妹子都舍不得放过你啊!
瑾之无语,也终是了解乙索怜星多年来对自己这份奇异态度的缘由。
还真是让人……膈应!
怕是以后,自己需与她保持距离了。
只愿她能早些出嫁,省的看到她,自己心里就不舒服的紧。
这是此刻,乙索瑾之心中最真实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