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捧在手里细细观察着,这颗夜明珠通体剔透,没有丝毫的杂质,而且色泽温和,手感润滑,做工上看确实花了不少功夫。
“郎中您还别说,我前些年倒卖珠宝,我敢打保票,这颗夜明珠绝对称得上是稀世珍宝,郎中有福了!”旁边的人煽风点火。
这个郎中爱不释手,也是个明白人,“说吧,什么事?”
“郎中大人啊,您知道,这几年南方生意不好做,可谁不想多挣点钱啊,您看看我能不能在丰兰……”他故意没把话说完。
“这……可不好办啊。”他说着,把夜明珠放回了匣子,收起了笑容。“现在丰兰也不比以前了,新封的这个奇珏侯可不是省油灯,刚来就把丰兰给摸了个遍,想改个户籍都得经他的手,我这回可替你做不了主了。”
下面的人对薛子卿的事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遇上他办点事会这么棘手。
“不是,难道现在都不允许人迁户籍了吗?”
“暂时是这样,京畿一带早就人满为患了,皇上没明说,不过私下已经不允许我们批准改迁户籍了。”
“这不合理呀!”
“说了只是暂时,皇上也在想办法。不过……”
“不过什么?”
“你要真想赚钱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会累一点。”
“大人但说无妨。”
“我在丰兰认识几家店铺,你可以和他们合作,上头查了,你就说你们是一家的,有我的人在,这事容易瞒过去。左右不都是缺个门脸儿嘛,这补上了还有什么摆不平的?”
那人琢磨了一下,“也好,不过我是不是不能长住在丰兰?”
“累就累在这儿。”
“成,就按您说的办!”
他将夜明珠装好,递给了郎中。
郎中捻了捻胡子,很是满意,“放心吧,我会给你安排好!”
薛子卿在一旁听得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没想到朝中官员已经腐败成风。结党营私,无视纲常不说,连监察机构也尸餐素位,坐视不理,不知道收了多少好处。
两人大概听了两个时辰,听到的都是类似的内容。
等散伙了,两人还是计划人少了再走。
到了门口,他们又被截下了。
“你们果真是尚书的人?”刚才那个小司质问道。
“怎么,还不信?”
“如果真是,尚书不会不通知我们!”他说话声音有些大了,周围那些侍卫见机围了上来。
薛子卿表面平静,其实心里有些慌张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两方对峙之际,殷梦诀从身后掏出一枚令牌悄悄出示给小司看。由于薛子卿正在紧张地看着周围的侍卫,没有注意到这一细节。
小司立刻变脸,似乎是收到什么惊吓一般连忙退却,他甚至紧张得有些结巴,“你们他妈瞎呀,快,快放人!”
殷梦诀迅速收起了令牌。
薛子卿有点没反应过来,就被殷梦诀拉走了。
两人回到殷梦诀的庭院,静坐下来。院内花草葱茏,为了驱赶蚊虫,殷梦诀点燃了一支驱蚊香。
“刚才怎么回事?”
“这不重要,天快亮了,你好好想想怎么安排人去救大小姐吧!”
薛子卿知道他在故意掩饰,却也没再多问。
“我已经派慕白去了。”
“哦,那你还保张时客吗?”
“不,张时客罪该万死,岂是我想保就能保的,现在我们已经有把握能找到姐姐,就不需要顾及他了。”
“你敢肯定你姐姐就真的在青楼吗?”殷梦诀问。
“虽然他确实是在利用我姐姐,但我肯定,张时客对我姐姐是有感情的,不然不会把我姐姐的生死掌握在他自己手里。而要保我姐姐,青楼是个绝佳的去处。”月光照耀下薛子卿的脸显得极为冷酷,殷梦诀看到他冷静的样子竟觉得背后一寒。
“侯爷分析的很有道理。不过,派薛慕白去青楼这种地方,靠谱吗?”
“现在的他已经稳重多了,在正经事上已经学会独立思考,我相信他。”
“侯爷说的没问题,但是凭我对他的了解,他有时还是会意气用事。”
“那就借这个机会让他历练历练,我现在手里能用的人只有他。”
殷梦诀对他的想法不是很理解,既然是救亲姐姐,必然要万分谨慎才行,即使他再怎么信任薛慕白,让一个初出茅庐的孩子去的确是一件冒险的事。这样看来,倒显得薛子卿想得太不周全了。除非,他压根儿就没把这个姐姐当回事。
当然,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刚才那帮人,你打算怎么办?”
“自然是要好好整治一番。”薛子卿道。
“我觉得,你最好不要做的太绝,以免惹祸上身。”
“怎么说?”
“朝廷里的人之所以敢这么猖狂,无非有两个可能,要么是背后有人撑腰,要么是人足够多。满足了第二条不一定满足第一条,而满足了第一条,很容易就满足第二条。”
“哦?那你说谁的势力能有皇上大?”薛子卿已经把江奕当作是自己的后盾了,而殷梦诀也察觉到这一点。
“江家的势力当然无人可比,不过薛家要想在朝廷中立足,不能仅仅倚仗皇恩,而侯爷也不可太过依赖于陛下。”他把话说得很明白。
“为何?”
“侯爷想啊,陛下若想中用你,为什么将你封为右副都御史,而不是右督御史,也不是都给事中?”
殷梦诀这么一说,薛子卿倒真觉得有些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