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楚诚慌忙松手，就在这一刻，世界恢复了正常。市客运站里，楚诚大包小包的行礼放在脚边，眼前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女孩，正疑惑的看着自己。

这？这是客运站？楚诚脑中就像有一个钟摆，来来回回在其中敲砸。头好疼，楚诚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鸭舌帽女孩的问话，而是环顾四周。

没错了，这里是市客运站，自己还没有车，因为那辆夜线大巴早就取消了。而自己又为了省钱，买了清晨最早的一趟车票，在候车厅等车。

客运站冷冷清清，除了自己便只有眼前的鸭舌帽女孩。楚诚暗道自己做了一场噩梦，尴尬的露出一个笑脸，伸手道“楚诚，见笑了，刚刚做了一个噩梦”

鸭舌帽女孩噗呲一笑，也觉得眼前的男子很有趣，干脆利落的伸出手，和楚诚一握。

“乐静，也可以叫我小乐”

楚诚笑容僵硬在脸，被冷汗打湿的衬衣里，再次冷汗直冒，寒气顺着脊背，一路攀后脑，根根寒毛更是竖起。

小乐？这个鸭舌帽女孩是小乐？世间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可是这个小乐又绝对不是梦中小乐的模样。

等等，楚诚瞳孔极速跳动，聚焦在这个鸭舌帽女孩的嘴角，那里正有一颗极小的黑痣。鸭舌帽，嘴角黑痣，楚诚这样盯着一个女孩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女孩也觉得不舒服，一抬手，将鸭舌帽帽檐拉下，只留出嘴巴和下巴在外。

楚诚心脏碰碰直跳，这并不是心动，而是恐慌。鸭舌帽是小乐，那...那个自称小乐的女孩又是谁？想到这里，楚诚大脑一阵绞痛。

过了良久，还是小乐打破沉默。

“我听你一直再喊不要，心里一定有放不下的事情吧，我也一样，心里藏着放不下的秘密。可我们都要坚强的活下去啊，不是吗？”

楚诚没想到小乐会说出这话，抛弃脑中乱七八糟的思绪，认真点头道“没事，我就是刚刚做噩梦吓到了”

说完，楚诚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凌晨四点，再过两个小时天就亮了，自己也该踏回家的大巴车了。左右无事，楚诚干脆问到“能和我讲讲你的事情吗？”

也许是客运站冷清的幻境，又或者是楚诚刚才梦中呼喊不要的原因，鸭舌帽小乐低着头坐在楚诚旁边，嘴唇动了半响，最终像是下定了决心，缓缓说道“我叫小乐，市医学院大四的学生，三年前盘山路的车祸你听说过吗？”

楚诚小声嗯了一声，没有接话，等着小乐继续说下去。

小乐取下自己脖子的吊坠，打开递给楚诚，楚诚只看了一眼，便认出了照片的两个女孩。一个是眼前的小乐，另一个，就是噩梦中自称小乐的女孩。

两个女孩抱在一起，笑得格外香甜，似乎一切的美好都在两人脸的笑容里绽放。

“那场车祸，其实我也在，并且就在车。当时意外发生时，我因为坐在后排靠着窗户，被惯性甩出车窗，才侥幸没有掉下悬崖，但我的好友芊芊，却再也回不来了”

楚诚再次看了一眼手中吊坠，原来这个长发女孩叫芊芊。小乐的脸两行泪水轻轻滑落，却丝毫没有在意。

鸭舌帽下，楚诚看不到小乐的眼睛，却能看到她嘴唇的颤抖。小乐痛苦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的继续讲到“可你知道吗？我宁愿当时和她一起掉下悬崖啊，这三年来，我每天都会梦见芊芊，她满身狰狞的伤口，长发挡住半边脸，一只眼睛满是怨恨的看着我”

“她质问我，为什么没有去死，为什么坐在车窗边的是我而不是她？为什么死的人是她，而不是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我祈求她的原谅，我甚至愿意去死。可她还是不肯放过我，她说，她要永远住在我的心里，每天折磨我，看着我在痛苦的深渊里苦苦挣扎”

“可是，为什么呀？为什么我要承受这一切？意外发生，也不是我能遇见的，更不是我造成的啊。为什么要我承受这一切？呜呜...”

小乐低着头，痛哭出声。楚诚想伸手拍拍她的脑袋，可刚抬起手，愕然发现自己手掌一丝血红的印记，清晰可见。

这血红的印记是哪里来的？楚诚很确定自己从没有过这个印记，这印记就是噩梦醒来后出现的。

这印记代表什么？是自己摸了红衣女鬼的头发吗？可那不是一场噩梦吗？包括红衣女鬼，不也是自己曾经做过的一场噩梦吗？

想不通怎么回事的楚诚，下意识伸手去摸自己胸前的吊坠，可一入手，楚诚再次呆住，戴在胸前的吊坠不翼而飞，只有一圈吊链挂在脖子。

楚诚瞳孔收缩，手指微微颤抖。那真的是一场噩梦吗？那现在的自己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世界之中呢？

越想越恐怖，越想也就越害怕，细思极恐的事情，楚诚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之中。

“啪”

一巴掌抽在自己脸颊的楚诚，捂着火辣辣疼痛的脸，确定自己有痛觉，那就是说自己现在不是在做梦。

小乐哭了一会，愕然的抬头看着自己抽自己的楚诚，噗呲一声笑出声。

“你这人，干嘛呀？没事抽自己，你是想哄我开心嘛？”

楚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小乐，只能一边揉着脸，一边尴尬的笑着，随你怎么想吧，你开心就好。

小乐擦了擦脸颊的泪水，笑着说道“谢谢你，陌生的楚诚哥哥，谢谢你听我说话，这三年来，每一个人都将我视作怪物，暗中叫我不详。我真的活的好累，好累啊。今天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说出了自己的秘密，感觉心里舒服多了”

楚诚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小乐的鸭舌帽，安慰道“没事的，都会过去的，等你出了学校，就没人记得那件事情了”

“真的吗？可是我自己放不下啊，芊芊，芊芊也不会放过我...”

小乐的笑脸再次暗淡，楚诚看着鸭舌帽下小乐的俏脸。细长的眉毛，灵动的双眼，高挺的鼻梁下，不宽不薄的嘴唇，多么精致的五官啊，集中在一张瓜子脸，显得那么好看，却又有一些消瘦。

这么美的女孩子，本应该受尽万千宠爱，追求者云集，可却因为一场意外，活在了阴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