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新宅。
王齐躺在摇椅上惬意的喝着茶水,新买来的美婢在旁摇扇吹风。
贞娘坐在梳妆台前,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窗外的古树上,卧着一只黑色的大知了,一动不动的难以被发现……贞娘听着知了的叫声,不知不觉间就走神了。
待到她回过神,天已经见晚。
回过头,王齐还在摇椅上休息。
贞娘先让婢女出去,再轻手轻脚的来到王齐的身边,一只手捏住他的鼻子。
“痛,痛。”王齐怪叫道。
贞娘轻笑,又叹了口气:“相公,我总觉得心里发慌。”
王齐坐起身,惊讶道:
“好日子来了,娘子你有什么可惊慌的?”
“我怕,怕现在过着的日子是一场梦,醒来就要消失的一干二净。”
王齐啼笑皆非,将桌子上放的葡萄摘下一粒送紧贞娘的口中,问道:“甜不甜?”
“甜的发慌。”贞娘将葡萄皮吐了出来。
“这么甜的葡萄,吃到肚里可是货真价实,怎么可能会是梦呢,娘子你啊,就是爱胡思乱想。我说过,只要学法术归来,就让你过上好日子,你就相信我吧。我也知道你心里忧虑的是什么,毕竟我们这个钱来的不太干净,容易引起怀疑,但是我将这一隐患托付给楼俊松去解决了,他置办了一个赌场,银子都有来历,你放心就好。”
“可……”
王齐不想她说话,一把将她拥入怀里,温柔地道:
“天色已晚,我们是不是……”
贞娘用拳头敲了敲他的胸膛,嗔怪道:“相公~你好坏。”
“嘿嘿,我若不坏,你岂能爱,来吧……”
就在这个紧要关头,房门却突然被小婢推开。
王齐吓的将手缩回,有些气急败坏的看向门口。
“唔……唔,老爷,那个……”
“慢点说,别着急。”贞娘从王齐身上起来,吩咐道。
小婢深深吸了口气:“楼老爷家的奴仆过来传话,说是事已暴露,让老爷快跑。”
“此话可真?”
王齐瞬间坐不住了。
小婢点了点头:“那人是楼老爷家的,以前来过好几次,我肯定不会认错人。”
“这可怎么办?”贞娘急的六神无主,一双眸子下意识的望向王齐。
王齐喊道:“快去把银子拿来,我们得赶紧走。”
“别傻站着,快去。”
“好好。”
两人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去找家里值钱的东西。
……
天色已暗,王齐的眼中草木皆兵。
他万万没想到,这一天竟然会来得这么快。
他亦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不会是刘景向官府举报我的吧?有这个可能,这事情除了我和楼俊松之外也只有他知道。”
王齐想到这里忍不住骂道:“你这个朋友当的真不地道!”
“站住,前面的是谁?”
王齐拉着贞娘的手刚走到大街上,就听见后面有人喊了这么一句,像是天降的煞星一样凶狠。
王齐哪还敢回话,跑的更快了。
跑到拐角,又是一队衙役出现。
这次,无路可逃了。
——
“威武~”
“升堂!”
“草民是冤枉的!”
王齐趴在地上,声嘶力竭地道。
“你认识楼俊松否?”县令拍案而道。
王齐愣了一刻:“认……识。”
县令冷笑:“带犯人楼俊松。”
只见楼俊松被两个衙役压着走进堂内。
楼俊松看了一眼王齐,惊喜道:
“大人,就是他,他才是罪魁祸首,我不是!”
王齐不敢置信地看着楼俊松,刹那间,他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愤怒的骂道:
“你这个王八蛋居然出卖我,我待你可不薄。”
“安静。”
县令冲着楼俊松道:“你继续说。”
楼俊松连忙道:“那些银子都是他用法术得来的,跟我没有一点关系。”
“哦?”县令惊讶了:“你还会法术?”
王齐讷讷不敢言。
县令喝道:“泼屎尿。”
王齐听到这句话,疯狂的喊:“我不会法术,不会……”
可这时候,哪有人听的进去他的话。
过了几分钟,衙役便将一桶屎尿泼在他的身上。
“呜呜。”王齐不敢张口。
县令拍案道:“妖道王齐,滥用法术,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应斩监候!”
听到这句话,在他身后的师爷方将一张银票塞进了他的手里。
——
“没想到我竟然就这样死去。”
王齐靠在冰冷的石墙,落寞的道。
他仰望窗外的天空,竟然没有半分色彩。
若是不学法术,怎会如此?他心里后悔莫及。
富贵?
在现在的他眼中不值一提。
“王齐,吃饭。”狱卒将饭菜放在他的身前。
王齐看了一眼,惊讶道:“怎么有这么一大块肉。”
狱卒笑了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最后一顿了,怎么能不吃点好的呢?”
王齐疯狂的大笑,一把将饭盒拍开。
狱卒摇了摇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解元老爷让我给你带一句话……”
“解元老爷?”王齐打断他。
狱卒点了点头:“今年的解元,刘景。”
刘景?……王齐想起了这个人,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狱卒这才开口:“他让我给你带的话是。法术不害人,惟人自害。”
“法术不害人,惟人自害?”
王齐重复着这句话,几欲癫狂,最后又归于平静:
“惟人自害。”
——
“斩立决。”
县令将令牌扔下。
接到命令的刀斧手,往刀锋上喷了一口酒:
“走好!”
白光一闪,王齐的头颅从脖子上掉下,翻了几个滚。
“好快的刀!”
王齐看了自己的身体一眼,感叹道。
——
“这个故事的最后,卢生醒来,发现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大梦一场……”
田井说到这里,却见到两个孩子在打着瞌睡,不禁笑道:
“恩宠屈辱的人生、困窘通达的命运、获得和丧失的道理、死亡和生命的情理。卢生学会的,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才能领悟。”
“客官,怎么走了啊,喂,黄米饭还没好呢。”
店主人的喊叫声突然响起。
田井望过去,发现店主人喊的是刚才那个趴在桌上睡觉的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