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芜用饭后下午都在休息,直到晚饭时才见到她的姨父——高致。
高家世代从医,而在楼国,医术和蛊术向来交错复杂、彼此融合。
当年荣京蛊案便是由医苑引起,最终成为导火索,点燃三家族——林家的覆灭史。
高致当年还是少年时意气风发,会医也擅蛊,不过因为家中没落没有能进入医苑,但医苑其中一名医师便是他的一位老师。
荣京蛊案事态严重,牵扯广泛。
他老师便是其中之一,高致觉得气不过,他老师一生救人无数,即便会蛊,也是用来救人,谈何惑人害人?
凭什么就因为善于用蛊而入牢狱?何其可笑?
高致和同行医者在京郊喝酒聚会时发了两句牢骚,然而酒醉之言却被有心之人传了出去。
第二日便有官兵上门,直到入狱后他方才感到深深的后悔。
后来花芜父亲花以祖托了不少关系才把他捞出来,自那后高致便低调做人,一心专研医术。
后来随妻子来到双柳镇,花以祖找人给他们划了田地,他还开了家医店,一边治病一边养活家人。
对于花家他很感激,因此,见到花芜很是亲热,一边给她夹菜便问她一路上怎么样,旁边夹着高临一两句童言稚语,晚饭很温馨好玩儿。
在晚饭后,花芜和高临被分别抱着在炉边烤火聊天,外边在下雨,高夫人觉得难得开心,干脆把丫鬟婆子下人都叫到大厅烤火聊天。
高家在荣京贵族里本就算微末,加上入狱影响,到双柳镇时就带了两个家生仆人,在路上又买了几个奴隶,加上花芜带来的三个,总共十几个人。
众人围坐一起,把大堂挤得满满的,丫头把去年的瓜子花生核桃等拿了出来,炒了分吃,高夫人还叫人把后厨的火盆也端来,添上炭火,供大家取暖聊天。
屋外细雨纷纷,屋里大厅大家欢颜笑语,趣料不断。
众人玩到半夜才散完各自休息。
不得不说,高家和花家很像,两个府的主人都十分平易近人,对待他人宽和有礼,善良有度。
在楼国,丫鬟婆子下人大多都是低等奴隶,不去做苦力劳工就很好了,能被买去某个贵族人家做事更是神明庇佑。
更不要说遇见高、花这样好的主人家,不打不骂,有吃有喝,能得到庇佑有薪酬这些,还能饭后同同主人家一起坐着聊天说笑,这是大多数奴隶想都不敢想的。
花芜玩儿了一夜,听大人们聊天,从以前诸神的故事说到九国起源,又说到在荣京时高家和花家以前的故事,又聊到镇子里的家长里短......花芜在高致的膝盖上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发出疑问,旁边的高临倒是早早地就在高夫人怀里睡着了。
过度熬夜的后果是,第二天高夫人吩咐让下人不要叫两个小孩儿,花芜起来的很晚。
在花芜的认知里,第一次到别人家起床这么晚,实在很没有礼数。
所以花芜醒的时候看到窗外明亮亮的天一下子清醒了,从床上弹坐起来,刚急匆匆换好衣服就碰见小丫头绿萝从外面进来。
“绿萝,你怎么不叫我呀”
“小姐,是高夫人吩咐的,说昨晚大家睡得晚,今早可以睡晚一些,让我们别叫你和小少爷~”
花芜洗漱完坐凳子上,绿萝给她一边梳头发一边回话,虽然新主人家为人宽和,但她作为下人还是起得很早,现在都还有点困。
“下次你早点叫我,我不想起这么晚”
“好~高夫人刚刚说如果你醒了就去饭厅吃早饭~”
“行,你吃了吗?你多久起的?”
“奴婢在后厨用过了,和大家一起起的,去前厅碰上的芝兰姐姐,就是她带我去的后厨”
“芝兰姐姐倒是人好,你昨晚也睡得晚,不困吗?”
“还好,有点儿困”
绿萝对着镜子里好奇的花芜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一双巧手在说话间利落的把头发挽成两个小团子,碎发编成细细的辫子垂在旁边,发间再插上两朵碧色的绢花。
配着花芜浅青色的裙子,衬得皮肤更是娇嫩白皙,整个人就像窗外雨后枝头雪白的梨花,十分清纯可爱。
“真好看!绿萝你手艺越来越好了!”
花芜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喜欢到不行,绿萝在旁边收到夸奖有些腼腆害羞的笑,一笑花芜便看到她因为睡得太晚又早起浮肿的眼眶。
“那我去前厅吃饭,你在房间眯会儿吧”
“不行,我要陪着小姐!”
“不用你陪,我就去吃个饭,再和小姨说说话,就一会儿工夫,你呀乖乖在房里眯会儿,我要有事就过来叫你行吧~”
“那好吧~奴婢眯一小会儿就过来”
“不用你来,我过来叫你”
“这......”
“睡吧睡吧,别啰嗦了~”
“好吧”
了解自家小姐脾气的花芜无奈答应,花芜偷笑,快速离开房间奔去前厅。
前厅里高夫人正在做针线活,旁边的高临正坐着慢腾腾喝粥。
“阿芜,你醒了,哎,这身真好看”
“小姨早上好!”
“刚好临儿也才起来,你坐着一起吃,张婆婆再添一副碗筷~”
“好~”
花芜坐到凳子上吃饭,旁边的高临对她挤眉弄眼,花芜有些纳闷儿。
高临瞟了眼母亲,高夫人正低头做东西,高临转头,然后凑到花芜身边,两个小孩儿开始交头接耳。
“怎么了?”
“花芜姐姐,一会儿你会收到一个很坏的消息”
“什么消息呀?”
“反正很坏”
高临小小的脸蛋愁眉苦脸,倒是让花芜摸不着头脑,吃饭吃到一半旁边的高夫人说话,她才明白,原来是上学呀。
看来不管在哪里小孩子都是要上学的,花芜在心里叹气。
上学的地点是镇上的一个学堂,这倒让花芜有一点奇怪。
要知道,知名的学师往往是贵族子弟出生,教养学识出类拔萃、交流广泛,好的学师不仅能让家中孩子学到知识,更重要的是能让家中子弟人脉上获得拓展。
如果能请到名师,那么学成后学师的一纸举荐学生便可直接觐见高门府邸,更有甚者能因此任要职。
因此贵族们都会自己请有名的学师对族中孩童教学,再没落一点的贵族们便会两三家集资,由最有头脸的人家请学师,其余家便去他家上课进学。
花芜在荣京的时候花家给她单独请了一个学师,花夫人更是将其中利害给花芜讲明白,请的学师为人古板严肃,花家还给那个学师单独辟了一个院落。
但今时不同往日。
高家虽然请得起学师,但自从镇上几年前来了个有才识的学者自办学堂后高致便辞退了家中学师,将高临直接打包去学堂。
这次花芜来,高致和高夫人觉得更好了,两个小孩儿上学有个伴他更放心点。
花芜有些讨厌上课,之前家里给她请的老师很严厉,让她学的也是东西也是枯燥无味,还不如昨晚在高家的夜谈来得有趣。
花夫人对她虽然宠爱但上学这方面从来不马虎,花芜以前不管在哪方面懈怠调皮都没关系,但只要一关于上学花夫人就会变得严肃。
因此,她挨过不少手板,这次她还以为来到新的地方还要适应会儿,没想到这么快就要上学了。
不过这次是去学堂,她还没去过,感觉很有趣的样子。
“一会儿你用完饭我就带你去学堂见见学者”
“噢,好!”
花芜吃完饭不忘叫上房间里的绿萝,两人跟着高夫人前往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