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聿楼看着牌匾迟疑的问道:“这是?”
霞儿毫不避嫌的拉着他的手,说:“你们大家都在忙,我当然不好意思偷懒,鲁班神斧门是做手艺的,虽然不能查出谁是掮客,但可以知道谁最近买了一块与羊脂玉材质相似婴儿大小的料器雕了一尊观音像。”
他们所有人都没想到除了大海捞针的找掮客,盯梢人以外,还有一个更简单的方法。
蛇王一眼就看出那尊观音像是赝品,那肯定是有人买了相似材质的料器找人仿照真品雕刻出来的,只要找到卖家一切都容易了很多。
要说手艺没有谁比鲁班神斧门更擅长,几乎大江南北的玉石供应商都和鲁班神斧门有长期的生意往来,只要用心查,很快就会查到蛛丝马迹。
霞儿带着花聿楼进了宅子亮出身份后门人就带他们去见京城分舵的负责人了。
“三师叔,好久不见,身体可好?”
京城分舵的负责人是岳青的三师弟孙宇,年前回齐鲁的时候和霞儿见过一面,现在见她笑意盈盈地和自己打招呼,心里也十分欢喜,说:“身子骨还硬朗,霞儿你来京城怎么不和我说一声,我派人去接你。”
霞儿笑道:“不用麻烦三师叔了,我是和花家几位哥哥来的,今日才刚到京城还没休息就来看望您老人家了。”
“就你嘴甜会说话。”孙宇看了一眼花聿楼,问道:“这位是花家哪位公子?”
“晚辈花聿楼见过孙前辈。”见长辈提到自己,花聿楼忙端正的行了一个礼,博得了孙宇不少的好感。
孙宇说:“你们用过饭没有?我这就让人为你们准备厢房,今晚在这住下吧。”
霞儿怕他真要让人准备,忙说:“我们吃过了,在京城也有住的地方,来找您是有事情要麻烦您。”
“有什么事尽管说,能帮上三师叔一定帮。”孙宇当初的入门手艺很大程度上是岳青教的,所以他对霞儿爱屋及乌也带了一些偏袒,听说有事让他帮忙,答应的很爽快。
霞儿看着庭院中人来人往的,有些为难地说:“在这里说不方便,咱们进去说吧。”
孙宇说:“那好,咱们去书房说。”
到了书房霞儿才将这次来意说了出来,三个月前有人截了元家的镖孙宇也有所耳闻,听说被劫的还是太后寿礼的观音像,不过都是市井传闻没有证据,没想到空穴来风,真有此事。
“你是想让我查这三个月来是否有人请门人雕刻观音像是吗?”听完霞儿的叙述,孙宇问到。
霞儿觉思考了一会,说:“不止这三个月,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观音像抢走,又能将几十个身手不凡的高手一剑封喉,我怀疑他们早有计划,所以只要是有雕刻观音像的,无论什么时间的都要。”
孙宇捋了捋胡子,对他们说:“如果这样你们的排查量会很大,因为观音像并不是什么难雕刻的物件,我们又不知道被劫走的那一尊玉观音长什么样,每年就是京城里的诰命老太太过寿辰都有不下上百尊,有些老封君虽然拜菩萨,但拜普贤、文殊、观世音皆有,这还不算一些富贵商贾人家,即便有账册目录一一对比,我也加派人手也需要一些时日才能完全把有嫌疑的人筛选出来。”
花聿楼忽然道:“如果我们有图纸是不是就会容易一些?”
霞儿和孙宇惊讶地看着他,没想到他会有图纸。
镖局走镖最忌讳货不对版,到时候出了什么意外容易说不清,所以会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将当次走镖的详细信息记录在案,皇家的东西更要慎重,为了防止有人中途李代桃僵把观音像换成假的,他们找了最好的画师将它完全临摹下来,不放过任何细节,纤毫毕现。
玄真法师开过光的观音像是观世音菩萨。
观无量寿经里说:观世音菩萨的身体非常广大并呈紫金色头上圆光有五百化佛,每尊佛有五百菩萨和无数诸天侍奉头冠有一高大宏伟的站立化佛菩萨面部呈金色眉间的白色毫毛放八万四千种光明,每道光有无数化佛,每尊化佛化显无数菩萨菩萨手臂如红莲花色并有八十亿光明手掌杂合五百亿莲华的各种颜色每个手指能显示八万四千犹如印文的画面,每种画面有八万四千色,每种色又有八万四千光,且光明柔软,他用宝手接引众生举足时,足下的千辐轮自然化成五百亿光明台,落脚时便有金刚摩尼花遍满一切经中说,观世音菩萨的身相几乎和佛等同,除了顶上的肉髻及无见顶相不及世尊。
即便只是图纸霞儿也能从中感受到这件艺术品的珍贵,光是画像就如此精美,要是实物不知该多抓人眼球,难怪会有人起了觊觎之心。
也许是正主太完美了,在刷掉了一大批不符合的选择后,剩下的信息跟之前没整理排查过的信息比起来勉强还算少。
“你们已经知道哪些人有嫌疑了?”
花聿楼和霞儿将这些信息交给陆霄时,唐萱已经带着几个有嫌疑的人家里悄悄侦查了,六扇门得到的消息比花聿楼他们整理出来的信息更详细也更准确。
虽然掮客还没找到,但他们思路撞在一起。
陆霄告诉他们这些材料是林捕头交给他们的,不知林不川是从哪里收集到的信息,但确实帮了他们很大的忙。
霞儿这才第一次认真注意到林不川,她以为林不川最出色的是他的样貌,没想到他的能力也同样出色。她把对林不川的印象和花聿楼说的时候,后者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不好,后知后觉的霞儿赶紧抱着打翻醋坛子的七少爷,哄着说:“虽然他很厉害,但我七哥更厉害,这几天陪我一起待在京城分舵书房里看书,眼睛都要熬坏了吧,我让人给你炖了汤,一会我就盛过来给你,你一定要喝完好不好!”
被这么一打岔花聿楼心里那点酸意也差不多没了,他回抱着霞儿低头瞧着她,这几日他们为了对比账册几乎住在了书房里,吃住都不好,看着她眼底那一圈青黑,花聿楼心疼地亲了亲她的额头,如此脉脉温情倒让霞儿先不自在了,她红着脸想退出花聿楼的怀抱,不曾想却反被人打横抱起来走向床榻。
“七哥你做什么?”霞儿吓得把手搂在花聿楼脖子上。
花聿楼对她说:“这几天你也辛苦了,好好休息一下吧,剩下的事情等休息好了以后再说。”
“你也上来躺一下吧,这几天你比我更辛苦。”霞儿说着让出了一半的位置,将自己靠在墙边。
二人心意早已相通,比抵足而眠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在无人时自然不会拘束这些繁文缛节,花聿楼没有推辞,脱了外衣便躺上去了,甫一躺下霞儿便自觉地滚到了他的怀里,
花聿楼抱着霞儿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引得她痴痴发笑,说:“七哥,你这个样子实在太像幼时母亲陪我午睡的样子了,我都十八了,还拿我当孩子呢。”
花聿楼闻言笑道:“十八怎么了,十八我也比你大,在我眼里你就是小孩子。”
霞儿翻身将花聿楼压在自己身下,双手撑在他的胸膛上,娇声抗议说:“不小了,不小了。”
她几乎将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花聿楼身上,两具火热的躯体几乎毫无缝隙地紧贴着,草木香混着馥郁花香,一股暧昧在无声的发散开来,看着眼前没入衣领的莹润淡粉的肌肤,花聿楼目光幽深地看着霞儿,忍住心中的悸动把人从身上拉下来,低头在她额头亲了亲,意有所指地说:“是不小了。”
没发现自己逃过一劫的霞儿正乐呵呵地缩在花聿楼怀抱里,不一会睡过去了,只留花聿楼一人盯着头顶的帐篷陷入无言的挣扎里。
霞儿一觉醒来太阳已经下山了,摸了摸身旁的位置发现还有余温,她有了惫懒的坐起来发现花聿楼正坐在桌旁看着一张纸眉头紧锁。
“怎么了?”霞儿走近问道。
花聿楼将信递给霞儿,说:“三哥让人传回来的消息,说掮客找到了,但是晚了一步,被灭口了。”
这真是一个特别糟糕的消息。
霞儿拿过信粗略的看一眼,信上说六扇门找到了掮客的住所正准备把人请回来,没想到他像是早就察觉一样,等六扇门的人赶去那里的时候早已人去楼空,第二天在郊外发现了掮客的尸体,依旧是一剑封喉。
两条线索现在又断了一条,太后寿诞快到了,再不快点把观音像找回来,不知有多少人遭殃。
“别担心,不是还有找鲁班神斧门雕刻观音像那批人吗,一定会把幕后黑手揪出来的。”霞儿安慰道,看着信她忽然说到:“是林捕头找到的掮客地址?”
“嗯。”花聿楼点点头,说:“他手底下刚好有一个线人住附近,和掮客关系还不错,半个月前的一天两人在喝酒,掮客喝醉了,不小心透露出自己快要搬离这里的消息,本来那里也是三教九流都汇集的地方,流动人口多且密集,经常有人搬家,线人没当一回事,随口问了一句搬去哪里,掮客说搬到长安街,还准备在哪里置一座宅子,以后不当掮客了,做个闲云野鹤的富贵闲人。”
霞儿皱眉道:“长安街就是一间茅草屋都要几千两银子,何况是一座宅子,掮客哪来的钱,难道幕后黑手把观音像脱手了?”
花聿楼摩挲着纸张,说:“那个时间刚好是掮客给蛇王和幕后黑手牵线搭桥的时间,掮客以为这桩买卖一定会成功所以才在酒醉后不小心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后来买卖没成,他也依旧住在现在的地方,本来线人没当一回事,但知道六扇门在找玉石掮客后就主动把这件事跟林捕头说了,只是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案件进展到现在起起伏伏的,都在考验他们的心里承受压力,花聿楼觉得整件事像是有人在故意戏耍他们一样,给他们一点希望,又亲手掐灭这点希望,如今他们把破案的关键全部放在了嫌疑人排查这里,要是从这群人里也找不出嫌疑人,那他们的案子才是真的走到死胡同了。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竟真让唐萱查到了一些东西,不过不是关于太后娘娘的观音像,而是和蛇王有关。
在马车上不去只能靠步行的山坡上有个紫竹林,紫竹林里有一个紫霞庵,而花聿楼和霞儿此行的目的则在紫霞庵里,两人伪装成求子进香的夫妇,在庵中尼姑的带领下进到了大殿上香。
那份嫌疑人名单里有一个人十分特殊,她是一个带发修行的女修士,却能在城西一座尼姑庵里当住持,一年前她忽然指名让孙宇给他雕刻一座观音像,像孙宇这样地位的人一般的活他是不出的,但这位师太的地位不一般。
没入空门前她是一帮之主的夫人,而她的丈夫刚好就是蛇王。
她与蛇王是少年夫妻,不知为了什么忽然吵起了架,而且吵得很厉害,几乎要动手的程度,吵完架后的第二天她就只身来到紫霞庵让当时的住持为她剃度,蛇王闻讯赶来,在几乎要拆了紫霞庵的情况下两人各退一步,蛇王不拆紫霞庵,但夫人只能带发修行,不能真的当尼姑。
但看她现在了断红尘俗事的这个样子,和真尼姑e差不多了。
霞儿没想到像蛇王这样乐观幽默的人也会做出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情来。
夫人还很年轻,霞儿甚至觉得她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但眼神却很沧桑,她看着夫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身旁的花聿楼主动开口问道:“不知女道长如何称呼?”
“公子客气了,贫尼法号玉真。”
玉真道长一甩手中拂尘放在臂中伸手放在胸前微微弯腰算是见礼,花聿楼和霞儿也以俗家之礼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