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前,费城。
城市刚刚从隆冬中走向冰雪消融,树上的鸟儿叫的清脆。费城大学在春鸟来报中迎来了开学季,莘莘学子或步行于校园小道,或骑自行车穿行在梧桐树下。
叮铃铃的上课玲声,让整个费城,都沸腾了起来。
大四宿舍楼。
“‘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真他奶奶个腿的诗意呀!拿首诗就跟姑奶奶鸡同讲鸭,脑子是开过养猪场吗?还应这时节?!!你听听你听听,姑奶奶我选的课题是新闻类选题,给老子当文艺类处理了?”
宿舍里,秦小兽正在为结业论文跳脚,论文再不过,秦小兽即将成为本学年最后一个挂科的人。
秦小兽,此人真实姓名秦欣凝,之所以叫她秦小兽,是因为她一直不肯正视自己就是一禽兽的事实!
想当年,秦小兽不顾她老子的坚决反对,趁夜下无人,偷偷潜入她老子的办公室,修改了大学志愿表,将凉大改成了费大,就为了逃离她老子的擒魔掌。
她老子很欣慰她乖乖的听话,给她买房买车应买尽买。临开学之际才发现,丫竟然偷偷修改了志愿表,气的火冒三丈,没收了她所有的车卡钱银,将她关了起来。
秦欣凝是谁?丫哪是你想关就能关得住的人,通过仆人和她哥对了个摩斯暗号,忽悠了她哥助纣为虐,拐了他哥的司机跑出了秦家,一路跑到费大。她老子派人追到学校,她躲进了费大操场的厕所。
巧的是,当时的沈星月、邢颜、蓝宇三人初来费大,正在参观新母校。操场上散完步,沈星月独自去上厕所,碰上了躲进厕所的秦欣凝。
秦欣凝为了逃出她老子派来的追兵,眼见有人进来,二话不说上去开始扒来人的衣服,自己换上了。沈星月拼死挣扎反抗,奈何秦欣凝力大如牛,自己力如废鼠,除了内衣,叫人扒了个精光。
秦欣凝成功逃出了她老子的追捕,却给沈星月留下了巨大的阴影。
每每忆起与秦欣凝初相遇的那时那事,沈星月都会摇头叹息。为了维护自己的清白,认清丫就是一禽兽的事实,不得不时刻提醒自己,给秦欣凝取了秦兽这一外号!
为此,秦小兽多次向沈星月忏悔,她说星月啊,你说我怎么就在你我第一次的美好相遇里,给你留下了一如此不堪回首的阴影呢?唉,好歹你送了我一秦兽的外号做见面礼,我用不用象征性的给你点儿回礼......
沈星月一听秦欣凝要给自己起外号,吓得腿都软了,自从见识过她那只叫武则天的狗之后,无人不领会到她起名的天赋,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因此,秦欣凝就变相被大家称为秦小兽。
“秦小兽,这次要是挂了,就意味着下学年,你要再读一年大四啊……”沈星月冲邢颜动动眉眼,意味深长的提醒秦小兽。
邢颜,是沈星月高中时的闺中密友,比起秦小兽的大学初遇,她们之间有着更深厚的友谊。
就这样,大四下半学年迎春到来,秦小兽便和这首诗杠上了。
上学期结业论文,整个系挂的人寥寥无几,秦小兽非常不幸,便是其中之一,但其凭着有个硬核老爹,硬是争取了一个重新交论文的机会。
过了,老师和秦家都皆大欢喜。
不过,老师又要头疼一年,秦伯伯又要扒了秦小兽的皮。
罢了罢了,指导老师头一沉:“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应这时节,你就拿这首诗重写一遍结业论文吧。”
于是,便有了今日秦小兽泼妇骂街一样的抱怨。
选什么都好,唯独这文艺啊,真的是和秦小兽过不去了。秦小兽说过最有文化的句子,大概就是说他哥秦正浩,眉如远山,眼若星辰。
出于善良之心,沈星月和邢颜决定帮帮秦小兽。
当天下午,三个人开上秦小兽软磨硬泡从她老哥秦正浩那里泡来的跑车,风风火火的跑去超市,疯狂购物,横扫超市,随后去了费城最大的公园——南湖公园,感受春江水暖,鸭子游园戏水,蒌高满地,芦苇新芽破土,感受春天的气息,享受美味的野餐。
她们认为,要想写出好的论文,就应该走进大自然的春天,真正理解其含义啊!
不幸的是,当她们大包小包、费劲吧啦的从城北圆润的滚到南湖,越过人山人海后,发现,一湖的芦苇还如同枯草,黄枝朽叶,哪有什么春天的迹象?!
三个人呆若木鸡的站在湖岸边,对着一湖死水心如死灰。
北方的春天一向来得晚。
三月,大地方才从冰雪中逐渐苏醒过来,地面上,偶有一两颗春草冒出来,看起来像是春天派来报信儿的,但万物复苏还算不上,更别说蒌蒿满地芦芽短这样的场景了,至少要四月初才能看到。
沈星月放下手里一袋子的鸭脖、鸭翅、鸭心、鸭肝、鸭肠炒饭,拍了拍秦小兽的肩膀感叹道:“导师不应该给你这首诗,应该给你一首: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虽然应不了这时节,但是能应了你此刻的心情,放一把火烧光了,明天各大媒体火爆新闻,凉城经济支柱企业秦氏集团,秦家大小姐纵火火烧连营,通稿一出,搞到手其中几篇,现成的论文都有了。”
沈星月说话的声音清脆动听,念起诗来,悠扬婉转,打击起人来,掷地有声。
邢颜噗嗤一笑,一手掩了半面,道:“你快别打击她了,虽然时节早了点,但我们既然出来了,就好好享受吧,别辜负了这一番折腾。”
沈星月点点头,应和着。
邢颜的父母都是大学教授,邢家算得上文学世家,书香门第培养出来的优秀学子,说话都充满了书香的柔情,让人舒适。
两人一个尖酸刻薄,一个满面柔情,在这里一唱一和的说着,就准备在这里落脚。
秦小兽举个西瓜起义,道:“总不能对着一湖的死草啃西瓜吧,怎么感觉跟猪吃屎一样,走走走,我们到别处看看。”
“猪吃屎?”沈星月、邢颜异口同声。
周围人闻言纷纷看过来。
经过秦小兽一顿没来由的低俗形容,猪吃屎的形象立即在三人脑子里成型了,于是她们迅速果断的放弃了芦苇荡,沿着湖边向人迹稀罕的地方走了走。
走时她们回头看了看,刚刚在旁边铺帐篷的几个游客,正收拾着东西,看样子也准备换地方呢。
沈星月笑,不愧是秦家大小姐呀,一句话影响了多少人,叫秦伯伯知道,胡子都气飞了!
秦欣凝啧一声,一脚轮过去,沈星月躲开,拽着邢颜跑了。秦欣凝那拔不找猪毛拔自己毛的性格,哪儿甘示弱,抬腿追了上去,三个人打打闹闹的离开了这片她们惹起的“是非之地”。
又经过一番折腾,她们不负众望的找到一片三人都满意的地方。这里是湖岸上人工改建的一块草坪,草坪开阔,阳光十足,绿草大部分都冒出了头。
岸边,一颗巨大的柳树抽了新芽,垂在湖面上,看起来颇有春意盎然的感觉。
三人铺开帐篷,在这里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