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尔本的夏天结束的时候，伍肆第N次回到了陆一身边。

“我更新了签证，今年又可以在这边待三个月了。”他骗陆一。

陆一笑得很开心，她没有怀疑伍肆。

他们的关系已经越来越近，在伍肆所谓的“更新签证”之前，他已经无耻地利用陆一留下的那些照片、物件甚至是曾经的会员卡、收据，穿越了很多次。

幸好陆一是一个喜欢留念的人。

幸好刚搬入公寓的那段时间，她心情很好，拍了不少照片。

以这些为契机，伍肆几乎是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她身边最亲近的异性。

一开始他还是只假装和陆一偶遇，满足于和她一起走一走、吃吃饭。

后来他的胆子越来越大。

他大概知道，陆一什么时候会自己一个人，什么时候项南有事不在，什么时候陆一不得不自己去电影院看电影，什么时候项南会不得不爽约。

他只需要在那些时候“恰好”出现就可以。

借口他也编得滴水不漏。

比如“我来看电影的但电影票弄丢了正打算买张新的你坐哪儿要不我买在你旁边吧”。

比如“你也来逛街吗我想买衣服但不知道什么店比较好要不你帮我参谋参谋吧我请你喝咖啡”。

都是陆一不知道怎么拒绝的理由。

慢慢地，陆一也习惯了他每次的突然出现。

他们一起去看电影，一起去买书，一起在学校、在街头、在商场闲逛，甚至一起去了海边。

伍肆渐渐也发现了穿越的另一个规律，只要他不让陆一消失在他眼前，他可以在这个地方待很久，但回去之后，对应在他的现实里过去的时间，永远恒定在一个半小时。

对他而言，这就像是偷来的一段生命。

“更新签证”之后，他甚至和陆一还有项南一起，去了一次游乐场，玩儿了整整一天。

那个游乐场里，有一个号称是世界上最古老的过山车，陆一本来不敢坐，被伍肆强行拉着，体验了一次。

从过山车上下来，项南意犹未尽，还要自己再玩儿一次，伍肆就和陆一靠着外面的栏杆站着，等着项南结束她的享受。

“疯女人，”陆一看着不远处的项南，项南马上要上车，冲他们比了一个“耶”，“居然敢试第二次。”

“你们都是第一次坐吗？”伍肆问。

“是……”陆一叹了口气，脸色还有些发白，“早知道是这样，打死我也不上去。”

伍肆笑了笑：“害怕吗？”

“我不喜欢离地那么高的感觉。”陆一说。

“我知道，所以也你不喜欢坐飞机。”

“你怎么知道？”

“嗯……”伍肆飞快地找借口，“你和我说过的。”

“我说过吗？”陆一侧着头想了想，“算了，说过就说过吧，确实也是害怕。”

“不过，”她趴在栏杆上，慢慢说，“你在我身边的话，好像就没有那么害怕了。”

伍肆心跳停了一拍。

“你……”他还没来得及反应，项南的声音穿透人群刺了过来，她下来了，满面红光，极度兴奋。

陆一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她说她要去洗手间，留伍肆和项南在原地。

单独面对项南，伍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他的那条时间线里，他还是先认识的项南，通过项南才认识的陆一。两个人相识了好几年，中间还共事过。

项南的哥哥项北，也是他和老大共同的好友，项北以前在北京的公司，有一条业务线就是跟老大直接合作的。

平时还好，如今又项南和面对面，伍肆满脑子都是她喝多了、揪着老大暴打的场面。

这些事情，现在的项南当然不知道。

伍肆借喝水掩饰尴尬。项南也喝着水，像是不经意地问：“伍肆，你是不是喜欢陆一？”

伍肆一口水差点儿喷出来。

“……你看出来了？”

“傻子才看不出来吧？”项南说，“陆一都告诉我了，这段时间你们经常在一起，你这点儿心思我还是很明白的。”

伍肆彻底不知道说什么了。

“你别紧张，”项南说，“我不介意，你挺稳重的，也会聊天，陆一在你身边的时候都过得很开心，她对你也有好感。我支持你追她，需要帮忙你也可以找我。”

伍肆心想我还真不需要你帮忙。

但他还是假装很感激：“谢谢你，项南。”

“不客气，”项南很洒脱，“但话说在前头，你可给我好好待陆一啊，不然我弄死你。”

这句话，在以前伍肆和陆一的婚礼上，她也说过，一模一样。

只不过那个时候的项南，是快三十岁的项南，而现在这个项南，只有二十四岁。

也许这么多年里，只有她，是唯一没有变的人吧。

稀里糊涂就得到了******”，伍肆也完全打消了顾虑。

尤其是项南那句“陆一对你也有好感”，让他鼓起了更大的勇气。

他更频繁地出现在陆一周围，快成了她生活中的一部分。直到有一天，他和陆一看完一场深夜电影，走在送陆一回家的路上，陆一忽然问他：

“话说，你不用工作了吗？天天往这里跑。”

一瞬间伍肆还以为陆一化身老大来催稿了，但他立刻反应过来，陆一指的是什么。

“肯定要工作啊，不然怎么有钱出国，”伍肆说，“但我找了一份不用坐班的工作，收入还可以。”

“什么工作这么好？”

“就帮人写写稿子、文案什么的，”伍肆不动声色地照搬他现在的工作内容，“隔段时间去公司开开会就行，只要我能按时交差，我人在哪儿他们根本不操心。”

“那我总是拖着你做这做那，会耽误你工作吗？”陆一小心地问。

“不会啊，”伍肆说，“我很擅长时间管理。”

这句话他说谎了。后来的陆一，和他产生的最大矛盾之一，就是他丝毫不懂合理分配时间。

虽然陆一离开之后，他终于慢慢学会了。

“那就好，”陆一放松了。“我还等着你帮我写作业呢。”她开玩笑说，“好多作业啊，伍肆。”

伍肆也笑了，脱口而出：“我把你当女朋友，你却只需要我帮你写作业？”

“你把我当什么？”陆一问。

伍肆愣住。怎么这么随便就说出口了？

“我……我说错话了，”他赶紧挽回，“对不起。”

但陆一没回应。她低着头，脸颊绯红，半晌才低声说：“你可以当我是的。”

“啊？”

“你不用对不起，”陆一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抬头看着伍肆，眼神里是不可阻挡的坚定，“你可以当我是你女朋友。”

伍肆惊讶地看着她，感觉内心有什么东西敲破了外壳，狂野地飞舞出来。

他轻轻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