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北又去买了些吃的过来，桌上很快就堆满了。

有当地街边简陋的小吃摊买的炒粉和炒饭，还有各种烧烤肉串。陆一小心地用一次性盘子分出来一些炒粉来吃。

咸，有她已经熟悉了的、这边各种食物都有的酸酸辣辣的味道，还有一些切成丝的蔬菜，和肉丁，像是有虾，还有鱿鱼。

“好吃吗？”伍肆看到她在吃，问道。

“嗯，好吃的。你要尝尝吗？”

伍肆点点头，陆一放下手中的盘子，重新拿了干净的盘子，给伍肆盛了一份。

“这个可以啊，”伍肆说，一边招呼项北他们一起来吃，“没买错，味道和在北京的餐厅做的不太一样。”

“北京的都是改良过的，”项南说，“那能一样吗？”

“还挺怀念这种感觉的，”项北说，“像这样的小吃摊，在北京可不多了，现在都正规化了。”

“小时候多，”项南也说，“一到晚上，路边一片一片的。”

“对，我们小时候经常出去吃，家里人给个几块钱，项南就拖着我出去吃烤串。”项北接过项南递过去的食物，翻出一整颗虾仁，一脸开心。

“我小时候也是，只要我妈不在家，我爸就不做饭，带着我出去吃路边摊，炒花蛤、烤羊肉串、刨冰，现在也没了，就算还有，他估计也不会再去了。”伍肆说。

“你们真幸福，我小时候没吃过路边摊。”陆一拿起一串烤鸡肉，上面裹满了不知名的香料，她小心翼翼地张口去咬。

“啊？你没吃过路边摊？”项南大吃一惊，“你是哪个国家的公主吗？”

“我妈说路边摊的东西脏，不让我去吃，那种苍蝇馆子我都很少去，上大学之前，我都没吃过火锅和串串。”陆一低声说。

“天呐，早知道这几天多带你去吃吃街边小摊。”项南感叹一声，默默把桌上的食物往陆一那边推了推。

“你们知道吗？”陆一忍不住说，“我小时候的愿望就是和朋友们去吃路边摊，烤面筋啊，砂锅啊，麻辣烫啊，还有大杯装的扎啤。”

她一边说，一边用筷子把烤串们都拨下来，放在干净盘子里，方便大家一起吃。“上大学之后离开家，就赶快和同学们出去吃小吃，胖了好多。”

伍肆默不作声，坐在旁边剥红毛丹和山竹，转眼间就剥了一大堆果肉出来。

他仿佛习惯了一样，也把它们放在陆一面前。

项南盯着他们俩看了一会儿，突然对项北说：“我要吃榴莲，你买榴莲了吗？”

“啊？”项北愣住。

“榴莲。”项南认真地看着他。

“榴莲不能带进酒店的，得在外面吃。”陆一说。

“这里有菠萝蜜，吃吗？”伍肆问项南。

“不。”项南摇摇头，站了起来，“我要吃榴莲。项北，我们去买榴莲吧。”

“我不吃啊！”项北的胳膊被项南拖着，发出一阵呻吟，“你怎么回事儿，不是昨天才吃过吗？这边还有这么多可以吃的……我还没吃炒饭……”

“起来。”项南把项北从椅子上拖起来，抓着他的胳膊，把他往外推，“吃什么炒饭，走走走，买榴莲去吃。”

伍肆和陆一目瞪口呆，目睹这对兄妹拉拉扯扯地离开，转眼间就不见人影了。

陆一隐隐觉得，项南也许是在为她和伍肆制造单独相处的时机，但她又觉得自己是想多了。

伍肆看起来倒是不太在意的样子，举起啤酒罐和陆一干杯。

“他俩跑了，这么多吃的，我们得努力吃完啊。”他半开玩笑地说。

“都吃完，怕不是明天拉肚子上不了飞机。”陆一无奈。

“那就让他们俩背着我们回去。”伍肆笑笑。

他们坐在天台上一边吃喝，一边看城市的夜幕降临。天暗下来，远处的楼房和街道都陆续亮起了灯光。

“这个城市的夜晚很亮，晚上看到这些灯就会觉得很安心。”陆一对伍肆说，又像是自言自语，“晚上也没有白天那么热，有一点风也很舒服。”

“北京晚上挺多灯的呀。”伍肆说。

“感觉不太一样。”

“有什么不太一样？”

“感觉北京的灯光没有这么闲适。这里的灯光就像是在说’来玩吧，来休闲吧，来喝酒吧’的那种，而北京的灯光就是一本正经的灯光。”

伍肆笑了。

“那是因为你是来旅游的，所以才会觉得闲适。在北京，一到晚上就想到第二天的工作，那么多烦心事儿，就没有什么赏夜景的心思了。”

“也许是这样吧，”陆一叹了口气，“我确实没怎么认真看过北京的夜景。”

“没事儿，以后有的是机会。”

“嗯。”陆一点点头，“不过，来了这几天，都没机会看到大海，有点可惜。”

“喜欢大海？”

“很喜欢，想要去看大海。”

伍肆伸出手向远方指一指：“那个方向应该就是海了。”陆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依旧是看不到边际的城市。

“我想和你一起去看看大海。”伍肆看着她专注的侧脸，突然说。

陆一还在试图在看远方黑暗中的海，伍肆的话让她愣住，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她知道伍肆正在看着自己，她有些不敢回头看他。

“你觉得……项南是不是故意拉走项北的？”伍肆又说。

“啊？这啤酒多少度的啊？感觉有点喝多了……”陆一把手里的啤酒罐翻来覆去，假装在找度数。脑海中和心里不知道有多少句话要说，张张嘴却只说了这些，她在心里狠狠骂了自己一句。

“陆一，你觉得我怎么样？”

伍肆的声音听起来软绵绵的，像是把羽毛刷子，轻轻刷过陆一耳边的空气，她的胸口有个地方忽然顿了一下，整张脸随即烧了起来。

“你？挺、挺好的人呀……”

“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吧？以前我们不是讨论过，关于喜欢的话题，那时候我说，我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伍肆认真地说着，离陆一更近了，“但是……我现在好像有点知道了。”

陆一没有回答。

“你别不理我啊……”伍肆好像紧张起来，“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陆一缓缓转过头去，看到伍肆正在尴尬地摸着头，捏着手中的啤酒罐傻笑。

她突然松了一口气。

“我知道。”陆一用力平复了一下心情，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至于那么颤抖，“我也……想要靠近你，但是我怕你觉得我图谋不轨。”

伍肆抬起头，微微笑了：“没事儿，我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那……你现在觉得，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陆一问。

“就是想和你一起去看看大海。”

陆一迎着伍肆亮闪闪的眼睛，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