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上壶酒！”

“好嘞！”

“小二，我都在这里坐了快一盏茶的功夫了，菜怎么还不上啊？”

“好嘞，我这就给客官去后厨看看！”

“小二，结账！”

“来咯！”

“小二！……”

“小二！……”

“小二！……”

今天的客人着实有些多啊。

好不容易等这小二忙完，却听说书先生一拍醒木，慢悠悠的道了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诸位客官，明天再来吧。”

正是高潮十分听到这样一句，众人齐声摇头叹息，人群渐渐散了。

又没听成说书，小二的心里也在叹息，可他不能表现的很难过的样子，老板说了，对待客人要面带笑容。

“小二，可否给老夫来杯茶？”

“好的。”

“要雨前龙井喔。”

“我知道，老规矩嘛。”

这茶楼新来的小二，做事勤快又机灵，服务态度特别好，很喜欢听说书，一来二去就和说书先生成了好友。

“小二，你觉得我今天讲的如何？”

小二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先生，今天店里太忙了，我……一个字都没有认真听，不过先生是谁，先生可是这潞城说书最好的人啊！只要是先生说书，那铁定好啊！”

说书先生笑的胡须都在颤抖，“你这小娃子，这般夸老夫定是想蒙混过关，罢了罢了，下次要认真听喔。”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这说书先生年轻的时候是个落魄秀才，考了几十年都没能高中索性也就放弃了，在这市井当起了说书人，他不光讲评名著，话本、各类奇谈、神话故事什么都讲，口才也不错，讲的生动有趣，人们都爱听，潞城的说书人数他第一，听别的说书人喜欢自称老夫，他也就跟着学，明明不老，连胡子都没变白。

“小二，这次讲的是一个女武神的故事，就是一月前我私下给你讲的那个故事，结局还记得吧？”

“记得啊。”

“明天老夫可能来不了了，不如，你替老夫说书？”

“我？先生我不行的，我……”

“无碍无碍，”没等小二说完，这说书先生抬腿就跑，“老夫先撤了，小二别忘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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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就是被那该死的老头，喔不，说书先生骗来说书的全部过程。

结果到了第二天，他还真的没来，看着眼前乌泱泱的人群，小二全身上下冒着冷汗，硬着头皮开始讲起了故事。

“上回说到，女武神跹忘在冥界找回了记忆重新变成神，在这个过程中遇到了神界之主神尊寥落……神尊喜欢女武神，但女武神连喜欢是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他曾经是她的哥哥……大家不要误会，虽然他们都是前任神尊的儿子和女儿，但他们不是亲兄妹，女武神的亲哥哥是冥界之主……同意随他返回神界。”

“返回神界后，神尊本想告知他对她的心意，但又害怕女武神并无这种意思，徒生尴尬的情绪，奈何女武神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心中所想，嗯……然后……然后……”小二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红晕顺着脸蔓延到耳根，手也不知所措的胡乱挥动，一会敲脑袋，一会拍打自己的脸。

这副样子落入他的眼中，他竟觉得有些可爱。他连忙晃晃脑袋，想要摒去这些杂念。

“然后！”小二忽然高呼一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声音又低了一些，“一个不敢说，一个不清楚，神界各路神仙各显神通，帮助他们修成正果……”

他两眼放空，悠闲的坐了下来，喝口淡茶，嗑着瓜子。

“公子为何不听了？”

他看了一眼台上说话有些磕磕绊绊的小二，说道：“我只想知道结局，对过程，没兴趣。”

“可是照他这样讲，没个一两个时辰是不可能讲完的，公子已经出来很久了。”

“无事，回去也是闲着，更无聊。”

果然公子也是觉得无聊，诶？不对，明明回去要比这有意思多了。

因为小二讲的无聊且十分的烂，人一会儿走一个，一会儿走两个，一会儿走一堆，不到一个小时就只剩下零零星星几个人了。

小二原本越讲越激动，看到连最后几个人都走了，眼中的光也就渐渐黯淡下来，故事还没有讲到结尾，人就全走了，小二正准备象征性的敲下醒木。

“等等。”

小二放下醒木，寻向声音的源头，正巧与那说话之人四目相对。

“还没有讲到结局。”

小二慌忙的错开视线，恭敬的作揖，“可是，已经没有人愿意听了，结局，并不重要。”

“我不是人吗？”他反问。

“……您是。”

“我愿意听，我想知道结局，”他突然很认真的看着小二，“结局，很重要。”

原来，还是有人也像我一样重视结局的，可是……

“结局和开头有着因果关系，公子应该早就猜到结局了吧。”

可是，明明早就知晓，为何还要这般执着。

在一旁的男子(应该是这位公子的侍卫)忍不住插话：“我家公子何等聪慧，当然早就猜到了。”

他默了默，说道：“她死了。”

小二轻轻的敲了下醒木。

“从前，她为了自由，不惜魂飞魄散；现在，她为了他，再一次不惜魂飞魄散，说书先生说，自古两情相悦的少，终成眷侣的更少，大多都是以悲剧结束。”

他知道了结局，便不再多留，“嗯，多谢相告，在下走了。”

可是他明明一脸失望的样子，努力的掩藏。他明明就是，很想要个美好的结局！

“公子，我知道一个结局很美好的故事，若是公子下次再来，我定说与公子听。”

那公子不禁嘴角一弯，笑了出来，“不必了，小二讲故事的水平着实差了些。”

小二一愣，自嘲一笑，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

“小二，发什么呆呢？”茶楼老板在小二旁边坐了下来。

“这茶楼没人见过自家老板的样子，谁会猜到，老板姐姐是这茶楼的常客。”

“我这叫神秘而低调，话说回来，你在看什么？”

“那个人，是谁？”

顺着小二的眼睛看去，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这样当然看不出来他是谁。

小二又补了句：“老板姐姐在一旁看他和我说话这么久，不会不知道的。”

“他啊，他是谢家的大公子谢时至，他这个人比我都还神秘，我至今都查不出他是什么身份，怎么……你有兴趣？”

“这个人，很奇怪。”小二收回了目光，微微皱了皱眉。

“是啊，能不奇怪吗，对了，你明天请个假，陪我去个地方。”

“老板姐姐要照样给工钱。”

“知道了知道了，还有，小霜这个名字…啧…人在江湖飘嘛，给自己取个艺名呗。”

“不了，就小霜，这名字挺好的。”

“好吧好吧，明天到时候我来叫你。”老板起身欲走。

“老板姐姐，明天去哪儿？干什么活？”

她一顿，扬起了眉毛，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小霜，“去谢家，至于干什么，当然是……”她故作神秘的停顿了一下，“明天才能告诉你啊！”

……

无聊，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