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2章 心境起伏(1 / 1)云端肥肉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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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状况从不鲜见,而所谓的“明珠蒙尘”?

若是其他事物,实在难以想象,但说到“傀儡”的话……倒也不是完全无法解释。

至今为止,为大众所知的傀儡有关工艺,基本还停留在以左道器物、奴役控制灵智生灵的层面;而元神分化、魂识寄于外物的操控法,因着不造成罪孽,于古纪元早期似乎曾风行过一段时间,但很快就被摒弃了——

哪怕分化出的那部分神魂再微小,也始终意味着缺失,有损于修真之道历来追求的那种“圆满无漏、天人合一”境界。

故此,以往对傀儡感兴趣的修士,需在“作恶”和“自损”两条路中做选择。

能选前者的、大多选了前者;不能或不敢选的……傀儡也不是什么必要之物嘛。

呵,令嗜好傀儡者可喜的是:近些年来,关于圆满无漏、天人合一的说法,也开始遭到了质疑;元神分化、魂识外寄,这种修真法门隐隐有卷土重来之势。

不过据方亦所知,动静不算激烈……

因为背后有心或无心的推动者,所编排传播的是两面讨好的理论:先练习元神分化的法门,再设法把分化元神重聚归一,从而达到“斩道见我”的无上真我境界。

关于这一理论,有着近似的古例可考,只是……曾经的原版在短暂流传后,被其他更具说服力的理论打入尘泥罢了。

其实,每当纪元更替,此类老旧的、早已被淘汰的认知,又被挖掘出来重新检视,按理说倒也无可厚非,甚至值得赞扬。

可惜,很多修士纯粹是热衷于站在创新变革的反面,无视创新变革带来的进步,而一门心思执着于复古崇旧。究其原因,在于他们跟不上新的修真体系,希望回到陈旧而熟悉的过去时光里……然而,就算真的证实了他们推崇的古旧认知有其合理之处,当他们无法从中获益,或是获益少于其他修士的时候,他们又会开始转投其他更熟悉的古法。

总而言之,咳、是回归正题:傀儡工艺没落过很长一段时间,涉及元神分化、魂识操控的傀儡工艺尤其受尽冷落……

另外,方亦回想先前与这些混铜力士交手的情形,并没有感觉到有多难应付。当时它们的表现,根本配不上眼下察觉到的这种惊艳工艺水准。

似乎……也从来没有听说过佛门法身大展神威、彰显战力的相关传闻。

“遭遇冷落”是时势使然,而“战力平庸”想必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受到操控难度的影响。这两个外因的作用可不小,再加上佛门自古以来的藏拙习惯……

如此想来,法身傀儡的内涵名声不显、受到忽视,确实也说得通。

否则,以那些世家宗门的狭隘之心、黑市商客的逐利之欲,可绝不会受到区区天域星海的距离所阻,必会想方设法,逼迫佛门彻底袒露所掌握的底蕴层次、工艺品级。

要知道,就连封闭最为严密的东蓬莱天域,都无法防止仙庭独有的仙丹灵果被窃取、成为世家宗门争相仿制的延寿神药;也无法防止治下的女仙被虏劫、沦为黑市中贩卖的高价奴货……

而以方亦的判断而言,此类佛门法身傀儡绝对是值得各大势力重点关注之物。或许它目前还没有清晰显露出强力之处,但其中蕴含的高超工艺水准足以作为明证,一旦出现最后的那个引子,必将蜕变为颠覆当今纪元格局的凭仗!

这些法身傀儡的内涵,甚至令方亦联想起某些诞生出器灵的法宝传说,连带相关的话本故事也不再显得那么白日做梦、虚无缥缈了。

只不过,有意或无意中铸造孕育出法宝器灵的高人,估计大都存在侥幸成分,关键是没有将心得流传下来、继续改进的观念。

真是可惜……

哦!也有可能是……其中确实有部分心得摘要记录流传下来,但悄无声息地落入了某些潜伏的人或势力掌握中,比如这佛门没准就是收集得利者之一。

……

方亦突然皱了皱眉,觉察到一丝不对劲之处。

作为“天海客”独有且唯一的传承物,“天衍卷”并无任何攻伐守护之能,但其珍贵之处本也不在于此,而在于极其简单却意义重大的两个方面——

【宇图-测绘】:自动测绘途经之地,感应范围内的秘境、星门、天象、灵源等。

【宙书-存录】:永久存录历任持有者记下的文字、图稿,供后来传承者调阅学习。

这两者,可以说是“天海客”精神信念能如薪火流传不熄的核心支柱、傲骨脊梁。

然而,方亦熟知自己手中的“宙书”,里面并无器灵方面的丝毫记载、对佛门相关的讯息也颇为肤浅简陋……

难道连天海客的先辈也在该方面受到了蒙蔽?

方亦对此无法认可,这与“天衍卷-宙书”在其他诸多方面的详尽风格完全不符。

而如果某些事情真实存在,在理应对其有所记录的文献中,却没有给予相匹配的笔墨关注……

那极大的可能是:文献撰写者被牵扯其中,并因所处立场不够光彩、而刻意有所回避。

当这文献记录并不对外公开的时候,更加说明了牵扯的深度、以及不光彩的程度。

……

方亦沉吟良久,却始终无法将关注点放回单纯的工艺层面。

自他年幼之时、如既定宿命般获得天海客的传承,至今已有近十年。从“宇图宙书”中获得的指引帮助、习得的学识技艺,不断加深着他对这个身份的认同。

方亦将真正的星海启航之期,定在一年后的旧俗十八岁“冠礼日”,为此始终没有机会同其他天海客直接接触过。

然而,在他的认知中,彼此算是尚未蒙面的家人,一旦相遇、便当如久别重逢。

是故,眼下偶然察觉到在某些事情上,他所敬仰信赖的先辈可能有所隐瞒、甚至存在污点,方亦几乎难以抑制地焦躁、烦怒起来。

一切尚未有定论……

话虽如此,但仅靠这种敷衍的言辞,根本无法稍微安抚他胸中狂乱暴动起来的心绪。

毕竟,方亦当下也还只有十七岁,正是最为气盛浮躁之时。和其他这个岁数的年轻人一样,除了过分笃信自己所做的判断之外,很多时候无法抛开非黑即白的是非观念,尤其是所遇之事与自己切身相关的情况下。

最后,不愿被旁人察觉自身心神情绪异常的方亦,随口编了个由头、向刘老大和马师匠知会一声后,独自驾驭着巨猿脱离既定航程,朝着静默无垠的虚空飘荡而去……

……

兴许是冥冥中的天海意志眷顾——

当方亦驾驭巨猿不经意转过某颗横亘星河万古久远的巨大天体,一幕“双星交汇”的盛景,正于前方、以广阔虚空为幕布缓缓铺展开来。

天体崩解、星核熔裂……

触目可觉炽热的漫天光辉不断喷发泼溅,如同在黑暗中点燃了一个火炬,可令佛陀顿悟的莲华,也莫过于此。

方亦停下巨猿座驾所有部件与法阵的运转,阖眼悬浮在道坛上空,保持着鸿蒙灵胎的姿势,轻轻荡漾翻转。

魂识知觉挣脱躯壳束缚,融化沉浸在此时的外景沧溟中。

无边无际的光、热,以及冲击波动,勾起生命最初的抚慰记忆,令他那微不足道的心潮波澜得以被稀释平复……

惊心动魄的恢弘天象,足以让任何郁结得以打开。

不论如何,对于天海之外、广阔未知的向往,是他绝不会改变的本心初衷。

哪怕天海客的宗旨和信念是虚有其表、实则内里腐败不堪,又能怎样?只要自身仍然追寻着不受拘束、探索未知的航路前程,那分道扬镳之后,走得更远的才是正确的那方!

经历如此一番散心调节后,平静下来的方亦已然念头通达。

某些事不便提及、不予置评,留待后人定论记录,也是某种负责任的表现,隐瞒总比遮掩要好些。

天海客对后继者并无任何禁令定律,得其传承者凭什么要求先辈白璧无瑕、尽如所愿?

终究是,自己所幻想的天海客形象太过完美了——方亦如此反省到。

……

等到两天后与龙鲸船重逢时,至少从表面上,方亦已经恢复到了常态。

刘老大和马师匠表露的好心关怀,却没得到好报——

“我就出去溜达一会散散心,你们何必这么紧张……往后没我照看着,你们还要不要继续行船了?”方亦满脸嫌弃地回应道。

这混账!全然无视自己离开之际的脸色有多狂躁难看、令人望之生畏,竟还好意思在这里鼓唇弄舌、歪曲事实?

若非马师匠奋力安抚,刘老大体内的澎湃法力险些就要按捺不住了!

实际上,方亦作如此扎人的表现、未必没有心虚的缘故:想想不久前,他才在刘老大面前拿天海客的风姿气度来装腔作势过;结果没两天,自己就像个不成熟的小屁孩一样,为着类似“原来自己的家境没有想象中那么好、爹妈其实没那么爱我”的由头耍了通性子……

天可怜见!这种事要是被人看穿了,往后的脸面可还往哪里搁啊?

好在刘老大和马师匠近来事务颇为繁忙,见他没啥大碍,也不像是碰上了什么要紧的麻烦,便没有刨根究底地追问。

说到底,谁还没有点需要躲开其他人发泄发泄的时候?正经成熟的大人都能理解,只有太过年轻的黄毛小子才觉得一定要藏着掖着。

……

而后又过了两天,也就是龙鲸船离港启航的小半个月后。

船上的气氛陡然热烈了起来,所有人都像是熬过寒冬的虫兽、终于感受到春风那般精神抖擞——航程即将结束,终南天域已然在望。

前方的星海虚空中,横亘着一个深邃的黑色漩涡,也是此次航程中的最后一座星门。

当这到星门进入龙鲸船的浑天仪感知范围后,一切都仿佛加快了速度。

船工们热火朝天地进行着各种准备工作,猛然爆发出的干劲,让负责监督的工头都找不到插嘴呵斥的机会。当然,工头们同样没啥再计较啰嗦的心思,真要看到疏漏的话,大多也是选择赶紧上去搭把手。

莫大的引力作用下,顺势而行的龙鲸船飞快地与星门拉近距离;不到两个时辰,最开始遥望如微尘的小黑点,便膨胀成了无法从船上望见边缘所在的巨大黑洞。

与星门接触的前一刻,龙鲸船与武装巨猿已然停滞绝大部分部件的运转,全力维系护罩的法力输出,以对抗星门漩涡的扭曲挤压。

有那么瞬间,视野之内的万物、包括光芒,都被拉伸成了线条,汇聚为白茫茫的空无。

紧接着,众人眼前又突然一跳,所有事物随即恢复了常态,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回首来路,螺舟后方的星海虚空中已经空无一物,那个深邃的黑洞漩涡,仿佛根本未曾存在过一般;而看向前方,周围是一片跨越了至少数十光年、完全不同的星海虚空。

这便是“星门”,一种只能前行、不能返回,被当做单程通道的奇特天体。

也就是说,连接两个地点的航线,必然存在“去”和“回”两条,且两条航线花费的时间可能相差悬殊,全看所途经的“星门”数量和迁跃距离的对比。

天海之玄奇瑰丽,由此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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