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换了别人,那叫伤风败俗、水性杨花!”
黄春盈气恼地甩开曹非试图安抚的手,如同受伤的母兽尖叫着,“怎么,你心疼?我早知道你以前也倾慕过她!”
“盈儿,够了!不要再胡言乱语了。”曹非眉头皱得更紧,但仍压着声音劝阻着。
“什么叫胡言乱语?”
黄春盈却丝毫没有听劝收敛的打算,反而冷笑起来,“我说错什么了?你、你们,即便郑云秀已经是招赘三次、休夫三次的残花败柳,你们不还是像是闻到腥味的猫,凑在她窗下叫唤得欢快?当初若不是我费尽心思,逼你入赘黄氏,你敢说你不会优先考虑郑氏,哪怕已有那些前车之鉴?你走开!”
曹非紧抿嘴唇,手里亮出一枚宁神丹药、试图靠近,却被黄春盈觉察、嘶喊着推了开去。面对自己妻子如此激烈的反应,曹非一时倒也有些茫然无措起来。
“还有你!新晋俊杰哈?”
黄春盈猛然转过身来,将矛头对向方亦,“你以为你年少风流,吸引了一位隐匿山院的清丽佳人?呸!你怕是还不知道吧,你这位云秀姐当初耍弄过多少年轻俊杰,越是像你这样风头正盛的,越是她最喜欢的猎物……不对,是肥料!她根本就是一株妖邪之花,迟早把你敲骨吸髓!”
方亦挑了挑眉,看了郑云秀一眼,却发现她不仅没有做出反驳的打算,反而在对他的视线有所觉察之际,扭开头以避让自己的注视。
“呵,云秀姐你这是在心虚吗?”
黄春盈顺着方亦的视线,看见了郑云秀的闪躲之态,顿时讥笑了起来,“我记得你面对过往那些才俊之时,可从来都是坦然不疚的。难不成,时过境迁之后,你居然开始有所懊悔了,又或者……这一次这位小哥,于你而言竟有所不同?”
郑云秀香肩一颤,随即面若寒霜地转过来:
“盈儿妹子,有些事我不愿提起,你若愿意代劳讲述,那便继续,我还要感激你……但其他那些无关揣测,还是免了。”
“呃呵呵呵呵哈,原来云秀姐你也有犯下这种欲盖弥彰错误的时候?那看来是我猜对了。”
打量的目光落回方亦身上,黄春盈像是发现稀世珍宝般感叹起来,“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是我之前看走眼了,没料到小哥你居然是如此风流人杰。对了,曹郎,我之前没有告诉过你吧?若非因我之故……”
像是一株毫无规律喷溅着“毒液”的妖植,黄春盈骤然转向再度靠近、想要制止她的曹非,“你当初其实已然被郑氏相中,将被择选为云秀姐的下一任赘婿。甚至不少人都认为,你与之前那些被玩弄的虚名才俊不同,定会是降服云秀姐的真命天子。不过幸好!幸好有我,你看到了么,若不是我,等到这位”
曹非又一次被厮打着推开,黄春盈指向方亦,口中喷吐着令人遍体生寒的恶意,“等到这位年轻小哥出现,你岂不是也要甘拜下风,沦为被舍弃的旧人、别人口中的笑话?若真是那样,你以为你和之前那些像垃圾一样、被郑氏扫地出门的才俊能有什么区别?我黄氏也不是收容丧家之犬的地方。”
言语如刀,饶是曹非涵养再好,闻言也不免如受重创般、面色惨然地倒退开。
“黄春盈!你失心疯了。”
事情因自己而起,却伤及旁人,郑云秀也忍不下去了,起身愠怒道,“你对我有所怨恨我能理解,但没必要波及旁人,更何况”
“郑云秀,你闭嘴!我和我夫君说话,和你有什么干系?”
黄春盈像是炸毛的猫一样嘶喊着,“难不成你现在已经不要脸面到,连插足别人家室都不避讳了?”
郑云秀闻言身形一颤,气得将嘴唇都咬出了血丝。
“我承认这一次又是你赢了,呵,当然,在你面前我从未赢过。”
黄春盈像是一头咬住猎物的毒蛇,持续注入着毒液,“往后只怕也一样,论这种招蜂引蝶的手段,云秀姐你自然是长胜不败!”
如此诛心之语,更是让郑云秀拍碎了手边的杯盏,酒液流淌、掺着一抹猩红。
至此为止,黄春盈如同引爆了一张乱雷咒符,将包括自己在内的几人都炸得伤痕累累,唯独……
“啧啧,若是言语能伤人,黄小姐的境界简直无法计量、令人敬畏,然而……”
方亦的声音带着不合时宜的平静,在黄春盈话语停歇的空档里突兀响了起来,“……敬畏归敬畏,关于你与云秀姐的胜负较量,我却还是不能认同。要我说,黄小姐你才是大胜的那方才对。”
在场众人都是一愣,目光迷惑地转向方亦,不知他这话是何立场。
“我这个人从不妄自菲薄,但自问和曹学长的差距还是显而易见的。一来,曹学长星区状元兼天域炼丹魁首,比我这投机取巧的双魁首含金量可高多了再则,曹师兄对黄小姐你不离不弃的感情,更不是我这种贪慕云秀姐美色的状况能相提并论的。”
方亦一本正经地开口分析道,“你看啊,按照黄小姐你刚刚的逻辑……你自承远不如云秀姐,却有曹学长这等人杰为夫,而云秀姐则只能寄情于我这样的小白脸。啧,云秀姐还得仔细计较下到底是亏是赚,但你分明赚大了呀。”
大约是对他这种阴阳怪气的腔调太过陌生,黄春盈一时间听得满脸茫然。
“不过,我对曹学长竟能有如此坚忍心性,实在是有些怀疑!我怀疑……”
方亦砸吧着嘴,看起来煞有其事地继续念叨着,“曹学长最拿手的,该不会是炼制**丹吧?好让自己吃了之后,能够日日夜夜容忍……呵,容忍张嘴就能直接窥见内里肚肠的黄小姐你,而不觉得倒胃口。啧,怕也只有这一种解释了。”
他故作姿态地仰头,喟然长叹道,“如此炼丹造诣,实在是让学弟望尘莫及啊!若换作对炼制**丹一窍不通的我,非得娶黄小姐这样的,我宁可不当男人,反正……就是想当,也绝对没办法。”
短暂的无声静滞,随即
灵能光晕,喷薄而出!
“我杀了你!”
黄春盈尖叫着举起芥环,将里头的宝具符箓以倾倒的方式朝着方亦砸落。
这种程度的交手,方亦连道宫法源都不用运转达到一个周天,就已经足以应对。
结召出的风相之力,毫无花俏地推开杂货般掉落的宝具符箓,冲击在黄春盈胸口,虽然被应激而发的防护宝具挡下,却仍然将她向后推出、最终被自己的裙裾绊倒在地。
“不好意思啊,我这个人没有不打女人的君子之风。”
方亦冷着脸说道,盘旋在手上的风行之力余波流转,正准备以抽耳光的方式追击,却被身旁的郑云秀拦住了。
“方学弟!”
曹非也已经拦在了面前,一脸苦涩的摇了摇头,“手下留情。”
“你们!你们、这是在合伙做戏吗?”
黄春盈从地上撑起身子,眼中带着恨意与泪光质问着,而后又向着门外大喊道,“来人!来人!”
其实无需她这般声嘶力竭,刚刚她丢出的杂物被方亦风行术法吹飞、落了一地的声响,就已经惊动了外头的黄氏家仆。
“小姐,出什么”忙乱的脚步声出现在门外。
曹非叹了口气,抢先一步出声吩咐道:“没事!你们退下吧。”
说话间,他朝着黄春盈缓缓靠了过去,落在腰间的手作施术状、悄然抚过芥环。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我……”
黄春盈急恼阴狠地望向曹非,但话声却戛然而止。
宁神丹粉结合迷神术式双管齐下,黄春盈表情一松,身子瘫软了下去,陷入昏睡而行将扑坠在地的脑袋,则被曹非轻巧地扶住,紧接着整个人被横抱了起来。
“小姐?姑爷?出、出什么事了。”门外的家仆有些无措地问道。
“没什么。准备一下,送我和小姐去内城”
曹非语调平稳地作出回应,但说到一半,又顿了顿、看了眼怀里的黄春盈,轻叹一声后,改口道,“不,算了,打道回府。”
“是,姑爷,我这就去准备。”家仆的声音应诺退去。
“两位,今日之事……”
吩咐完毕,曹非重新转向方亦和郑云秀,扯出一个笑容、诚恳道,“我代内子向你们赔句不是。”
方亦摇了摇头:“曹学长,我刚刚言辞也激烈了些,甚至波及到你……”
“无妨,方学弟你的心思我能领会。”
曹非保持浅淡的笑容,点了点头,“你是想把我推到对立面,让内子觉得我与她身处同一阵线,事后不会过多迁怒于我吧?其实内子平日在家中,倒也并非如此蛮横无理,她身上也有些不堪重负的难言苦楚……总而言之,今日让你们见笑了。”
方亦和郑云秀无言以对,最后都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不必介怀。
至此场间一时无话,众人各自陷于说不清道不明的心境中,显得有些阴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