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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小二有心不答,可此时不答就失了气势。况且他又不是在徐州码头,人多耳杂,还有官府走狗公人在。小船只是停靠在临近码头处,那不是甚高的运河堤岸只能拦得住劳力装卸货物,对于孤身之人可没甚大碍。
眼前的道人似乎有点本领,但阮小二却有种自信,有种把握,敢嚷嚷就弄死他!
“俺便是梁山上的好汉,立地太岁阮小二。你这徐州离俺济州不远,必然听说过。那州府里的兵马都监、团练使俺都杀得,如何杀不得一鸟知府?你且不须说,速于我瞧病去!”
阮小二这通话真真说到了点子上,樊瑞身在徐州,距离济州不远,真可能没听说过梁山大名?他心中却是半点也无告官打算,反而是有种寻到了组织的赶脚。盖因他本就对徐州官府痛恨不已,兼之早年受到的屈辱,只以为这满天下当官的尽做那乌鸦漆黑。他此刻落魄离开府城,那心中本就存下了反念,此去便是要寻两个兄弟,一同聚啸山林,快活度日。
却不想在这结冰的运河边上,撞到了大名鼎鼎的梁山好汉,立地太岁阮小二!
当下便拜,“樊端久闻梁山大名,替天行道,除暴安良,真真说进了小可这心坎里。只恨无人引荐上山,今日得见哥哥,生平幸甚。”
阮小二立刻便知晓,眼前这道人自视颇高,不愿意上山做个喽啰,而是要聚义厅中坐把交椅。心中说道:只要你有的本事,自然就有交椅坐。
当下两人结伴去那船里,樊端一看王老汉面色舌苔,不需号脉,人就笑了。“只是微受风寒,也不需灌那乌漆汤药。船上可有老姜?再去买来红枣、焦糖,和水煮了服下便是。”后再安排王定六,去市集上多采买几支鸡鸭,于他老父温补。
自身就在这船舱里与阮小二说到起彼此来。
他祖贯濮州人氏,幼年学作全真先生,可到头来却落得被除去道籍的下场。流落江湖,学得一身好武艺,马步都惯使一个流星锤。
“混迹江湖多年,就在这徐州结交了两个真兄弟。此二人一个姓项名充,一个姓李名袞。盖因祖上从过军,是以都善使一面团牌。只一个背插二十四把标枪,一个背插二十四把飞刀。却都能百步取人,无有不中。
这两兄弟一个是邳县人氏,一个沛县人氏。”日子也都过的辛苦,对眼前这个污黑世道早就愤愤不平。
这樊瑞早先离开徐州城,趟冰过河时候就有那决断,只要不陷落冰河,那就是老天护佑,允了他心头所愿。他就去寻来项充李衮,在芒砀山聚啸一方,过几日舒坦日子。而后遇到阮小二,在决心上梁山后,已经下了决心要拉扯这俩兄弟上山。此不仅是抱团取暖,也省的被人小瞧了。
如此是因为樊瑞有自知之明,他的医术只能说上佳,距离真正的名医圣手还有不小差距,亦如阮小二此次南去邀请的神医安道全再则他武艺也是一般,只能在一般人中称雄,赢不得真好汉。倒是在风水天象上颇有见地,只这等本事在那梁山绿林中多半是无用的。所以,还是要拉扯上李衮项充,三人一同上山,自然便不会差。
阮小二却是大喜。这个可以有啊。他此次下山虽没能赚来安道全,可带了如此几位好汉上山,也是将功补过了。
只是两人正说的兴致高涨时候,忽的只见一个人从船舱外撩开芦帘抢将入来,劈胸揪住樊瑞,说道:“好你个樊瑞!我也与你有那一饭之交,现今明明有那好去处,你却只想李衮项充,把我忘在脑后?我听得多时也。”吓得樊瑞面如土色。
阮小二这时已经跳起,却待要和来人放对,被樊瑞给阻住。“哥哥休慌,此人与我有那交情,非是不义之人,且请相见。”
两边叙礼罢,来人才说道:“江湖上久闻人说梁山好汉的大名,不期今日此处得会。”樊瑞对阮小二道:“哥哥,这汉子姓薛名永。”
薛永向阮小二道:“小人祖贯京西洛阳人氏,姓薛名永。祖父是老种经略相公帐前军官,为因恶了同僚,不得升用,子孙靠使枪棒卖药度日。江湖上但唤小人病大虫薛永。”这却是与陆谦林冲都是老乡,往日里都听说过这二人名头。待到陆谦义杀高坎亡命江湖的时候,薛永更是佩服。
他之前流落淮南之地,前不久始听闻北来的商客有传扬梁山威名和陆谦名号的,细细探听番,知晓了陆谦做下的大事,就有了上山投奔的念头。
说来这也怪了。薛永打小便练就一身好棍棒拳脚,这些年来日子过的苦,流落江湖以使枪棒卖药度日,可却从没动过落草的念想。但现在一听到梁山的名字,心中就隐隐生出股不一样的感觉。再听说了陆谦的,他的存在更对血勇有着一股不一般的吸引力!
河洛老乡啊!
而此次也是他好心,闻得樊瑞被人挤兑,大骂世道污秽,发誓再不生入徐州城,已经出城的时候,就念着先前的一饭之缘来相送一程,薛永自己也不愿再呆在徐州厮混,却不想远远的望见樊瑞随人钻进了一条脚船。是以便有了接下的一幕!
于是,在王定六冒着风雪赶回船上的时候,就发现船舱里忽的多出一个人来。待阮小二介绍薛永于他认识,告知是一起要上梁山的好汉,别提气氛是多么炙热。
船上有的熟好的牛羊猪肉,还有一坛坛的好酒,只是片刻,王定六就整治出了一桌酒席。
等到火炉上煲滚着的姜枣汤被王老汉灌下,一通汗浆发来,身体猛地就轻快了不少。王定六自把炖煮的鸡汤给老父亲服送,人立刻便精神来。
通红的炭块把船舱烤的好不暖和,一通人也不觉拥挤,耳听着外头呼啸的风雪,口中却酒肉不断,这感觉真不错。
这等天气,自己贴心兄弟聚拢在暖热处,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这等日子真好。
当天一群人就在船上蜗居了一碗,第二日清早,风雪渐歇。樊瑞提出去邀请自己那俩兄弟来,那沛县就在徐州北,到不急,可邳县却在徐州西南,为淮阳军治所。
阮小二自要随同去,便是薛永也跟着一块去了。三人提着礼品赶到邳县李衮家中,开门见山,自述来意,李衮如何不愿意上山?
如此礼品家当尽数散给近邻亲眷,李衮收拾了包袱,戴上团牌标枪,就四人结伴前去徐州。
此时风雪已熄,一行人舍弃船舶,走陆路去那济州,时日已经进了十一月。
这一日,阮小二等一干人行到郓城县南,日近正午,便在路边一家酒肆里落脚。
刚在隔间里坐下,店小二便殷勤的上前。“店家,莫多问!只把好酒好肉端来!”
阮小二一伙人衣着可不寒酸,天气日寒,人人都裹着绵袍,尽是新的。
“几位客官先坐,小人这就给几位倒茶,酒肉马上便来!”小二喜笑颜开,开店的最是喜欢大肚汉。
只是这酒肉还没端上来,便看到一窝差役乡勇涌进店来。当先人等腰刀出鞘,棍棒在手,中间还拥簇着一条大汉,装束可不就是都头么。紫棠色面皮,有一部扇圈胡须。郓城人尽数都认得他,正是县衙的步兵都头雷横。却是前几日知县才遣派朱仝打黄安镇将他换回来。
那柜台出的掌柜的上前招呼道:“各位爷可是来晚了,那黑厮吃同伙跌了一跤,再被另一个笑脸汉子劝住,结过酒钱,便急匆匆向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