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机毒的确不是没办法,但是太艰险。”“你会有性命之忧。”“难不成是…”“嗯。”雪璃对上他的眼睛,很快明白过来,万分凶险之地就在北方苍季山,作为北山之首,位于北极之地附近,北极之地千里之外就是蛮国。两地中间是一块荒蛮之地,这里白草黄云、渺无人烟,而且,这儿的霜雪纷纷扬扬、无边无垠。即便有人不幸被冰雪掩埋冻死也是稀松平常的事。
苍季山高耸峻嶮,凶猛的飞禽走兽世代皆在这里繁衍栖息。但这里环境实在过于寒冷恶劣,所以没有人能活着从那里走出来。苍季山虽有火棘果、紫草、黄耆、酸枣、人参,只是生长茁壮的不多。。其中黄耆的花开七朵、叶子有九株落木,黄耆能够补气固表、利水消肿、祛毒排脓。紫草性味苦寒,有清热凉血、解毒透疹的功效。
莫书成说的便是黄耆、紫草、酸枣这三种草药,若以这几种草药为主,夏枯草、罗汉果等为辅,连喝几个月,离沐雷身上的毒必然清除干净,只是,沐雷自此筋脉重创,武功内力只剩四成。
就在雪璃正要前往蛮国时,清荷带着春秋师徒一前一后凭空到来,他们头戴帷帽,帽檐压得低低得,只听得见他们在屋外说话。
柔倩走出来正想询问,只见春秋将一箱雕花匣子赋予清荷手上,又让徒弟将解药给她。叮嘱几句后,才放心离开。
柔倩疑惑不解,清荷向她走来。把解药、匣子一并交付与她。
“大师说人有贪嗔痴三毒,毒又谓之心魔,心魔会在无形中引人犯罪。白家三姑娘心中既存三毒,便是中了毒,应当勤修戒、定、慧,否则,姑娘走的路会困难重重,荆棘丛生。不过,大师知道,姑娘不会轻易放弃。故此…能帮你如何实现梦想…匣子里面的东西可以告诉你答案,倘若你看了还是不明白,那么就把它烧了吧。”他是如何知道?他就不怕死吗?柔倩先是愣怔了一会儿,淡定自信对清荷说。“清荷,你先把解药给表姐吧。”清荷看了看她,默契的笑着说。“好。”看着清荷的背影没入房内,她才悠然离开。
服下解药的沐雷止住血,雪璃替他把脉,当探知到他的脉搏顺畅、浑厚有力后,才放心地退出房门,让他好好休息。春秋大师的恩情,雪璃算是又欠下了。
莫书成在院子里负手背对着她,雪璃知道他为何迟迟没有离去。
“你已经布好棋局,所有人都不能幸免,对吗?”“嗯。”莫书成深深叹了口气,道。“你的那些算计谋划的滴水不漏,不过,这样也好…”雪璃轻柔一笑,红晕在脸上染开。书成心知很多事不是淡泊名利、不争不抢,就能解决的。雪璃身在帝王家,若不去争取,最后只会沦为刀俎鱼肉,任人宰割而没有反抗之力。所以,不是雪璃世俗,是现实的残忍、帝王家的无情残酷使她不得不如此。
“对。”“你回来这么久,为何未听闻你去探望过阿雪?她在那儿很寂寞吧??”雪璃听了他的话,如鲠在噎,声音颤微,湿润的水雾噙满眼眶。“我…不是不去,而是不能。”她说完,便是一顿,而后又说。“天诛阁里没有这样的习俗。他们有的死在任务途中,有的死在仇家埋伏,还有的客死异乡,大部分死时肉身化作糜烂无法辨识。就如芙嫣、桃妖…”
“呵呵,可你早已叛离天诛阁,天诛阁的规矩你不需要再遵从。”在清澈的眸子深处尽是素节的肃杀,莫书成对此,心中是毫无波澜。并且木无表情地盯着她。“天诛阁比起那些满口仁义道德,却不行君子高雅之德的江湖门派要好太多了。”
“天诛阁收养失去护持的孤儿,并授以技艺,让他们有一技之长,不至于饿死街头,对我们是有恩,那又怎样?我们现在拥有的,曾几何时付出了的代价话却是我们毕生难忘的。话说回来,凤默煜已经将路遥捉拿进宫,交由官家裁决。”
“你也知道,倘若官家出手,就意味着什么…”“我知道,所以我是故意为之。尚书令这些年过得的确是逍遥了些,以至于忘了什么是君臣有别,什么是嫡庶之分。是时候一挫他的气焰,教他不能东山再起。”“你打算如何挫他?”雪璃露出意味深长的一笑,伸手折去花枝。“这样,如何。”“哈哈,如此,甚好。”
夜幕降临,万家灯火,市集里顿时歌舞升平。城郊之外,凤求炜在一亭子里备好酒肉,石桌上备好酒菜、两幅碗筷。
凤求炜似乎在等着谁,由于等的太久,九歌不得不出言提醒他,他也不恼,反而饶有兴致的笑着。
“官家,咱们都等了五个时辰,那位今日是赶不及了吗?”“他不来,我们就在月下独酌、花间一壶酒,岂不美哉?如果他如约而至,我们也并无损失。杯觥交错…本来容易就让人迷乱本性。”“官家,莫要贪杯,要是让太后知道…少不了责罚。”官家不久前放宽了太后的禁令,只是活动范围也只能在宫殿之内。他闲暇之余偶尔会去探望一会,最多也只是呆了一、两个时辰。太后从关心官家安康到选妃生子、再到身后事,聊完这些又莫名一起提及已故长公主殿下…
太后虽非公主生母,但从第一次见她时起,就觉得分外亲切,格外的喜欢她。
“太后其实很喜欢阿雪,我也很喜欢她。可是阿雪最恨的人不是白元洛,因为害死她生身父母的不是他,而是离雀。雪璃就是为了报仇,而选择蛰伏。活着才能报仇,不是吗?”“是。”“然,活着最需要勇气。”
说着说着,凤求炜眼神迷离地似那清澈的湖泊,忽然泛起涟漪,一层一层,一圈又一圈,随着大风拂过,氤氲腾雾也翩然而至,久久挥之不去。
他,来了。
凤求炜将思绪拉回现实,露出意味深长的一笑。
离雀走下马车,不怒自威的气场不禁让人心生敬畏。
“求炜见过三叔。”“嗯,炜儿怎么会有闲情雅致邀我前来?”“侄儿自是想和叔叔叙叙,顺便让叔叔见一个人。”
“哦?是幺?”“叔叔请先用膳。”待离雀吃的差不多了,凤求炜扬手示意,内史腾才施施然地带着人出现。
路遥短短几个时辰里,被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口中喃喃自语。
“贱人!我爹是离国中书令…皇帝都得敬他三分…你算什么东西!!贱人!!娘!嘿嘿~我娘是琅琊王氏~我让我爹娘屠你满门!杀你全家!!哈哈哈!!”瞧着她疯疯癫癫的模样,离雀疑惑的问他。“她这是?”“路小姐几天前抵达凤国,才刚到不久便急着攀附凤国权贵,她因侍女不小心玷污裙摆而将侍女卖到勾栏,后因白家三姑娘出手阻止而结下冤仇,之后路小姐到黑市僱凶杀人,事情败露后妄想动用父亲势力摆平案情。叔叔,这位路大人真是好大能耐啊~纵容女儿杀人害命,违反凤国法律,叔叔,不如您说侄儿该如何审案呢?”路遥的事弄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甚至惊动了凤帝,莫说他,就连离雀也甚是头疼。
“证据呢?”内史腾呈上路遥画押的罪状、在黑市交易的册子以及证人证供…桩桩件件记录在案,容不得路遥矢口否认。离雀看着这些证据越看越愤怒,目光犀利瞪着发疯的路遥,许久才说。
“是我没有管束好下属,还请炜儿莫要放在心上才是。”“哎~哪儿的话,侄儿还请叔叔管好大臣,让他们安安分分的,侄儿就放心啦~”离雀命人将东西收好,自己起身便上车赶回离国。
看着离雀怒发冲冠的模样,情不自禁的捧腹大笑,当然他也是在离雀走了才敢如此放肆。离雀这人平时最是遵从礼仪规矩,讲究君臣尊卑。这下离雀回去必然不会善了,路尚书这颗大树除掉,凤求炜一点儿也不觉得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