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不太好,没有阳光还阴沉沉的,可这并不妨碍家里热火朝天的忙活起来。元真瞅了空钻进了程泽裕的西里间,炭盆里的炭在火舌的欢快燃烧下发出轻微的噼啪声,上面放了个有盖子的小铜盆烧着水,屋里头光线有点暗,程泽裕就着窗户射进来的光正在复习功课,很是专注,连侄女进来都没察觉。
拍了拍正在看书的三叔,元真爬到一个矮一些的椅子上坐住,把很多天前就想问,结果被事情多给耽误的话问了。
程泽裕看着老神在在坐好的侄女合上书沉思了一下,自己好像确实没有仔细介绍过柳家的情况,也不怪这孩子多心,“你问的很对,就凭柳家的实力我们家就那几样东西,确实不能入了他们的眼。这个情况看看南齐府的二家大商户就知道了,那还是你郭姥爷的关系介绍的呢。对咱们也只是简单的生意往来,并没有热络。”
“也不是,从你中了秀才以后那两家也送了贺礼,前几日他们最后来拉货也带了年节的礼来。那柳家也是因为你中了秀才这么热络的?”元真有点狐疑,按说一个秀才也不可能这么热络,后面要过的考试多着呢,更何况现在家里的条件在柳家的眼里就是个小虾米。
“我在合庆府的府试前就打听过了,柳家早些年出过一次大事,最后虽然摆平了,但是花了不少的银钱,谈不上倾家荡产,但是足够多年爬不起来的,因为这事他们家的老太爷还气病了,没几年就去世了。”程泽裕说着龚先生从他昔日同窗那打听来的消息,其实这么多日他也在猜测柳家当年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只是还不敢确定。
“那这事够大的,可结交你这种小穷秀才有什么关系?”元真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三叔,别说现在这个成就,就是得了殿试前三名距离给人做保护伞还有年头熬着呢。
“不许用这种鄙视的眼神看我,好歹我也是临州府的秀才试第一名呢。”程泽裕不满的手点着侄女,又挺了挺胸脯翘上了二郎腿。
“知道、知道,说重点的。”元真毫不在意的翻了个大白眼,中考考了个省头名可把你给美坏了。
“柳家老爷子病了以后二个儿子当家做起了生意,要说这兄弟俩真是能人,没几年就把家里的生意给翻了几倍,又重振了当年的辉煌。在这几年里柳家也开始结交有名望的文人、学子,家里的几个孙辈也是读书应试的,但是目前只有这个四孙子柳承继是读书最好的,12岁过了童生试,今年也得了个秀才,领了合庆府的学粮。”
“那是柳承继找上你的还是你找上他的?”元真觉得自己第一眼就看出来柳家这位四少爷学习成绩好了,因为人家就长了张典型的前世那些成绩优异的师哥脸。
“谈不上谁找上谁的,凑巧碰上的。不过我当初可不是想找他的,我是想找他的堂哥柳承业的,听说那是个经商的奇才,十来岁就跟着家里做生意,他大伯和他爹都会听取他的意见。”程泽裕歪着头啧啧了两声,似乎对没有结识到商业神童很是在意。
“你去考试本就匆匆忙忙的,能碰巧遇上柳承继就很好了,反正也促成了咱家的生意,往后还愁结识不到柳承业。”元真劝着三叔,能遇到一个是一个,依着自家现在的条件不能强求。
“恐怕短期内结识不上了,听说除了柳承继和下面的一个堂弟还要读书应试,柳家前面的三位哥儿都不在应试了,专心给家里做生意呢。”程泽裕不无可惜的摇头,听说柳承业的文章写的很好,就是心思都放到了生意上,对科举并不在意。
“那你觉得柳承继人品如何?是否可交?如果按你说的柳家一直在结交文人、学子,我觉得柳承继也可能是有心结交你呢。毕竟县试、府试你都是第一,还是10岁过的童生试,也算是魏县学子中有潜力的了。”听姐姐说若不是南村人作梗,叔叔12岁考个秀才都不是问题的。
“一开始我听说他是柳家人确实是有心结交的,但是一番相处后觉得人品不错,是个可交之人,我想他应该也有与我长久做朋友的真心,对了他这次考了临州的秀才试第三名。”程泽裕对自己的人格魅力还是很有把握的,他可一直是魏县学子中的领军人物。
“哟,第一名是你,第三名是他,第六名是郭舅舅,你们这排位咬的够紧的。”元真啧啧的竖起了大拇指,赚了赚了,这三位她都认识,往后谁能够金榜题名都能抱抱大腿。
程泽裕从抽屉里拿出几页纸,“柳家大概也就是这些情况,我知道的也不多,以后有什么我在及时跟你说。你还是快看看我写的关于出现了我们家一样货物竞争时的应对办法。”
元真顺着椅子爬到了书桌上看了几眼程泽裕写的做指点,“你这里写了严格保密产品的做法,这些作坊里都在照着做呢,可是总会有聪明人自己悟出来做法的。”
程泽裕就有些悻悻的,“我知道总会有人搞懂做法的,可是能瞒一时是一时嘛。”
元真用手指敲着纸张上的字,“保密肯定是没错的,可是产品的精益求精也是很重要的,还有就是销售渠道、方法和手段。”
程泽裕叨念着精益求精,又拧着眉头问元真什么是销售渠道、方法和手段。
元真摸了下眉毛反问,“你觉得柳家为什么能眼皮都不眨的就把我们家大多数的宝膏都买走?”
程泽裕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柳家是大行商,家里有船有车队,可以把我们家的货物运到各州府县去卖。”
元真提笔在一张白纸上画了几笔,“这就是销售渠道,人家的销售渠道多,路子多,销量就大。”
“其他的呢?接着说、接着说。”程泽裕瞪大了眼睛直盯着元真。
元真理了理思路觉得自己要说的太多了,一时半会也说不完,眨了眨眼睛,“其他的就太多了,比如梨膏咱家卖给他八十文一瓶,他从咱家拉到合庆府卖给他们家二舅爷可能是一百文一瓶,两千瓶梨膏,他们只出了几个人力就赚了四十两银子,这还是我往少了算的。”
原来如此,程泽裕抱着胳膊点着手指,“我们看着柳家不赚钱,其实积少成多他们并不少赚,这就是生意无大小,小钱聚大钱,管理一方百姓时也要有这种精神,不能觉得事小就不去做,且知小事方可见大事。”
元真伸了个大拇指给程泽裕,“所有的生意都是从小到大的,柳家自然不会把这四十两看在眼里,但是只是伙计们闲着也是闲着,跑两趟的事就能够赚四十两,何乐不为呢。”
“这个我明白,不养闲人以少积多。”程泽裕好歹也是位秀才学霸。
“咱家的宝膏是滋补的,若是我没猜错的话,柳家拉回去肯定做了新的包装再卖出去。”元真望着书桌上那个红木雕花装笔墨纸砚的盒子很肯定自己的猜测。
“新的包装?难道我们那白瓷瓶还不够好?”程泽裕摸着下巴眯着眼琢磨。
元真干脆爬到桌子上盘脚坐着了,“只能说卖给普通人家已经是顶好的了,可若是运往各州府城去就次了,毕竟那里的富人多了,不是一个合庆府能比的。”
看着程泽裕陷入了沉思,元真在纸上画了个雕花木匣子出来,“我怀疑柳家做了木匣子放上好颜色的绸布配宝膏了,加个木匣子两瓶宝膏估计就能卖到二两银子。”
程泽裕看着元真伸出的二个手指一下跳了起来,转圈走了几步停下,也伸了二个手指对元真比划,“你是说他们配个木匣子,放上块绸布就能把二瓶宝膏卖到二两银子?”
元真把三叔的二个手指头打掉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我只是猜测,有可能卖的更贵都说不定。”
听到更贵时程泽裕又转了两圈,挠着额角的头发站定,“不行,我要去合庆府一趟,我要好好的看看柳家是怎么卖我们货的。这太吓人了,转手就挣了好几倍的银子。”
元真看着三叔不敢相信却又期盼的样子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去看了恐怕你更震惊,算了算了就当你是去开开眼界了。
确定了程泽裕要去合庆府,元真从书架的一本书里翻出了自己这段时间偷摸画的稿子,“这有六张稿子,也是多用途的,不光能做各种的首饰样子,就是雕刻在笔插、花插、镇纸上都行的,你了好好谈价格,不能太低了。”
程泽裕摊开图看了有松鹤延年、单鹤衔芝、五子送福这类的,画的很是精致,人物动物都活灵活现的,他心里感叹侄女摔伤了后反而因祸得福赚了不少技艺在身,面上却什么也没说小心的把图收了起来。
下午程泽裕去镇上邀了郭鸿一起去合庆府,借口要在过年前买几本书回来看看,得了郭鸿一个大白眼。买书?别说这么冷的天了,我何时见过你个抠门鬼买过书?一直都是跟别人借书去抄,还美名其曰家里的书太多了,买了没地方放。我呸,难道抄的书就有地方放?程无耻!
程泽裕皮笑肉不笑的听完郭鸿埋汰他,也不生气,喝了一口热茶懒洋洋的翘着二郎腿,“说了半天,你到底去还是不去?”
郭鸿无可奈何的长出了口气,“去,怎么不去,有人管吃管住还有不去的道理。”
程泽裕又闲适的喝了口热茶晃着脑袋,“去的话把你家马车赶上,我们家牛车这几天都不闲着。”
郭鸿差点让这话给气憋过去,瞪着眼睛直盯了程泽裕半天才缓过来,无精打采的半躺在了椅子上,“行,别说用车子了,就是让我给你赶一路车都行。”
程泽裕听了一歪头伸出大拇指点了个赞,“哥们仗义,那就这么说定了,来回都是你赶车子了。”
眼看着郭鸿真的要发火了程泽裕才嬉皮笑脸的起身,到了院子里立马变了张脸,恭敬的跟郭大海和郭张氏告辞,得了好一番夸奖,直把站在堂屋门口的郭鸿气的脸发青头发沉,他才挤鼻弄眼的离开。
程泽裕和郭鸿一去就是二天,回来时买了不少过节时家里要用的东西还真的买了好几本书。不过程泽裕的兴致并不高,把东西从马车上卸下来就往院子里钻,惹的郭鸿骂了他好几句过河拆桥,一路子都不能跟自己换着赶会车,他也是头也不回的冲着身后挥了挥手,气的郭鸿连口茶都没下来喝就走了。
家里人都在堂屋里关注带回来的东西,元真却看着刚才溜走,现在闷头不吭坐在西厢房客间的程泽裕心里偷笑,这铁定是受打击了。
原来程泽裕去了合庆府先和郭鸿逛了半天街买了不少东西,趁着郭鸿不注意的时候又偷溜去卖了画稿换了十两银子,回来的路上瞅见了柳家的一个分店就进去了,他刚说想买点滋补的礼盒送人,伙计就提了个紫红雕花木匣子过来,还真的让元真猜中了,打开一看里面装的就是自家产的宝膏。一问价格,伙计没马上回答先是把宝膏好一阵夸奖,顺带着连那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木匣子都成了好东西,最后伸了三根指头说这么好的东西只要三两银子。
程泽裕咬了咬牙,倒吸了口凉气。伙计打量了他几眼也不催促,反倒是问他知道产宝膏的北程村吗?程泽裕下意识的想点头,可是看着伙计一副神秘的样子忙摇了摇头。
伙计一拍大腿绘声绘色的告诉程泽裕,这北程村可是一块宝地,产的东西那都是极品。别的不说,什么北程腐皮、北程梨膏,我们都不提,我们单说北程大葱,那可不是平常见到的大葱,那是真的大葱啊!康京城里卖到了四十文一斤还需要抢呢。说到这,伙计像是担心程泽裕不信一样的,伸出了四个指头强调着。
四十文一斤?这下连一直沉默听着的元真都惊讶了,她想到了柳家会把大葱运往外地销售,可没想到居然运到了康京城,那可是天子脚下,勋贵、朝臣、富甲云集的地方,不怕你有稀罕东西,最怕的是你没有稀罕东西,人人都想赶个时兴的地方,见到了那样的大葱能不凑热闹嘛,恐怕柳家还玩了一把饥饿销售法呢。
程泽裕两手按着突突跳的太阳穴,“真是没想到这做买卖还有如此多的玩法,咱们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东西,人家换个包装换个地方就卖出了好几倍的价钱。”
元真看着三叔这样子,觉得有必要教导他一些生意经,“就像你说我只看到村里每家分了二十六两利钱,没看到每个月的工钱和大家都学了一门手艺一样,我们看见的只是人家换了个包装换了个地方卖货,其实人家是下了大工夫的。柳家的船队和车队以及多少年积攒下来的人脉都是我们现在不具备的,更何况人家多年诚信经营的口碑。”
程泽裕心里也明白这个道理,可依旧被现实给打击的机械式点头,“你说的对,那些大葱就是让我们自己去卖我们没有门路也卖不出那样的高价。”
“这宝膏还是他们在合庆府卖的三两价格,如果运到了康京城还不知道他们怎么定价呢。他柳家赚了大钱,也别想用小利就把我打发走了。”元真的手指在桌子上画圈圈,炯炯有神的盯着程泽裕不无霸气。
程泽裕被侄女眼中射出的精光吓了一跳,“你想怎么滴?柳家跟咱们可还合作着呢,这是咱们现在最大的一个买家了,你不能过河拆桥做小人事。”
元真白了三叔一眼无奈摊手,“你想哪去了?我就是想干小人事也要有人听才行啊!”
程泽裕把心收回了肚子里,也是,侄女还小好多事都是靠自己才能办成的,就是有个坏心思,大人不听她的她也没辙,两人又开始说起了腐皮的事情,刚说到柳家合庆府的店里只卖二级、三级腐皮时,郭氏来叫两人去堂屋了。
家里的条件好了,晚上多点些油灯也不心疼了。堂屋里也并没有多少的家具点缀,后堂的长几条上燃了盏油灯,一家子围着坐的吃饭小方桌上也燃了盏油灯,把屋里照亮了许多。
刘氏看着外面已经暗下去的天皱着眉头,“周根俩口子去接来宝怎么还没回来?那陈县又没有多远,别是被那家子为难拿捏住了吧。”
程老爹也有点拿不准,盯着模糊的大门,“签了五年的学徒契约,现在还不到二年,若是那家子非不放人就只能花钱消契约了,就是不知道那家子会不会狮子大开口要银子。”
“没良心的,就是学徒也不能这么对孩子,若是我,索性闹开了让陈县人都知道那家人什么德行,看他以后还怎么骗孩子去他那当学徒。”郭氏撅着个嘴很是不忿。
刘氏看二儿媳妇这不吃亏的样子笑了,“可了不得了,若是明天周根俩口子没能把来宝带回来,我就带着你和你大表姐去陈县看看去,把那家子大闹一场再回来。”
宋氏也跟着凑趣,“还要把杨桃带上,别看她人小,说出的话可是刁钻的很,准把那家子人给臊个没脸没皮。”
娘几个说说笑笑的气氛又变好了,程玉带着元双把晚饭端了上来,一家人坐下吃晚饭。家里有了余钱,日子过得比去年强上了很多,炒了腐皮,烧了冬瓜,还隔水炖了一大盘鸡蛋,这就是顶好的了,好多人家冬日时可都是吃二顿饭的,元真挖了一大勺鸡蛋塞进了嘴里,真香啊!
在陈县纠缠了二天,周根俩口子到底是把儿子来宝给带回来了。村里人都聚在他家看望,元真跟在程玉身后看着黑瘦的来宝心里直嘀咕,这哪是十二岁的孩子啊?看来是受了不少的罪了。
周根媳妇擦着眼泪数落那家人不放来宝回来,不仅不承认不给孩子饭吃又狠打孩子,还诬赖孩子手脚不干净,若不是另一个学徒家里也找去接孩子闹起来了要报官,恐怕再给二两银子也接不回孩子。
马老太太看着往年在家里活泼机灵的孩子如今怯懦的坐在板凳上听着大家说话都不敢抬头时又气又恨,抓着周根捶打了几下才解气。各家都送了些吃食来给来宝补身子,周根媳妇一一的谢了收下了。
程泽裕看着从小跟在自己身后晃悠的孩子出去没两年变成了这样心里酸楚的很,拍着来宝瘦弱的肩膀安慰了几句。
周根看着精神的程泽裕又看看矮小的来宝长叹了口气和几位老爹商量,“也不知道来年能不能让孩子也去汤先生那念书,这一路回来他精神不好,身子也弱,想给他养养身子,别亏损了身子,将来个头都不长了。”
杨老爹的暴脾气上来冷哼了声,“你不说我们几位叔伯也会让孩子去读书养身子的,都商量好了让来宝领着村里的孩子们去汤先生那念书。”
于老爹指着马强几个捣蛋包,“虽说过了年来宝就十三了,再上学是晚了点,也没想着让他去念书成才。他往年也念了两年书的,总比这些小子们懂事些,他领头每天带着去镇上念书,下了学在一同回来就成了,路上看着别胡闹出事。”
听到让他继续去念书,一直低着头不出声的来宝突然抬起了头,眼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问于老爹,“于爷爷是让我领着弟弟们去念书吗?我一定会看好弟弟们的,保证不出问题。”
老爹们都乐了,纷纷问来宝愿不愿意再去念书?
来宝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低头喏喏的摆弄了几下手指,“那家人的儿子就在学堂里念书,有一次我偷看他写字被发现,他就不高兴了,骂我是念不起书的穷鬼乡巴佬。”
屋里的人都不出声了,几位老爹叹气的叹气,摇头的摇头。
半晌程泽裕打破了冰冻的气氛,“人穷志不穷,咱们是乡巴佬,可是乡巴佬也有能富甲一方造福百姓的。都别气了,孩子们好好念书,大人们努力赚钱,总有一天咱们会过好的,让现在看不起咱们的,都佩服咱们。”
挤在马强和马壮兄弟中间露了个脑袋的程睿摇晃着脑袋瓮声瓮气的,“乡巴佬?我看他才是个乡巴佬呢,他还鼠目寸光呢。”
不屑的小眼神成功的逗乐了大伙,于老爹站起来挥了下手,“别人说我们什么不要紧,关键我们怎么看自己。只要我们同心协力,不怕日子过得比别人差。”
大家听了都纷纷点头赞同,后生们更是摩拳擦掌的说明年一定好好干活,给爹娘、媳妇、孩子挣脸面,过了一会劳力们先离开去了于老爹家细商量明年开春村里的活计安排了。
又说笑了几句后妇人们也都从周家出来了,刘氏领着自己家人往回走,天气太冷了,家里的糕点和萝卜丸子也不做了,最后一天做了不少给村邻和亲戚们分了就结束了。
也就做了十几天的糕点丸子,净赚了二两银子,也算是颇有收获,郭氏喜滋滋的把零钱穿成串交给刘氏,过两天就是年前的最后一个大集市了,要去补充点自己家过节用的零碎东西,还要备下一些礼品,今年程泽裕有了秀才名头,很多关系要走动招呼起来。
外面开始飘起了盐粒一样的雪,看着纷纷扬扬的只往院子里落。堂屋里又多放了个炭盆,宋郭妯娌俩订好了要买的货物单子念给刘氏听,程玉和元双也跟着学习,遇到不懂的还会问几句。程老爹和程泽武喝着程泽裕从合庆府买回来的好茶叶笑眯眯的看着娘几个忙乎,程泽裕在西里间带着程睿、元真和元月认字,不管屋外的西北风刮的有多寒冷,屋里暖烘烘的。
过年的味道越来越浓了,积了雪的官道上阻挡不住人们回家团聚的脚步。天气太冷,孩子们都被拘在家里玩耍,程泽武驾车载着嫂子和媳妇去县城把需要买的东西都买了回来,娘几个按照拟定好的单子分好,先给郭氏的娘家送去,又托山里来赶集的人把刘庆丰家的那份带去,其他的就等有人送礼来时回礼就成了。北程村的各家各户也进入了过节的最后准备工作,扫屋洗尘、蒸馒头炸丸子、最重要的还是各种的祭祀,送走了灶王爷年就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