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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玺这么做,堪称高明。

周义明白了苍玺的意思后,问道:“王兄打算何时去见太子?”

苍玺抿了口茶,淡淡的吐出两个字:“不急。”

周信回京,第一个坐不住的应该是周则。只要苍洱一将消息散播出去,周则定会抓住时机主动向苍玺示好。眼下,他们要做的就是静心等待。

房间里安静了片刻之后,苍玺又忍不住问道:“瓷儿如何?”

周义就知道这人是个见色忘义的,几句话都离不开傅瓷!

“你的心人回了傅府,想来傅国公不会过分为难未来的王妃。毕竟,傅家的女儿都是他的赌注。”周义回答道。

提到傅府,苍玺面一冷。傅骞对傅瓷下毒那桩事情,苍玺在心里可是记得清楚。若不是这人对他还有用处,真想一刀给他个痛快。

“看样子,本王还需拜访一下傅国公。”苍玺说道。

说罢,苍玺从柜子里取出一件披风,朝身一拢,说道:“这几日你且留在玺王府,沈夫人那边本王会派人通知。”说完,不等周义回应,苍玺就出了星月阁。

一盏茶的功夫,苍玺的轿子来到了国公府门前。若不是不好违逆了承周王爷出行该有的仪仗,苍玺真想轻功翻墙学一学戏本中男子越墙会心人的桥段。

苍玺被管家带着来到了国公府的大堂。彼时,傅骞已经在门口恭候下了。不知为何,苍玺看到傅骞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厌倦。

或是因为这人对朝堂本就没什么大贡献还添居高位,或是因为这人对傅瓷的态度太过冷漠惹他厌烦。总之,在他看来,傅骞就是个人面兽心的昏官。若说这人最大的功劳,于他而言恐怕也就只有这些年将傅瓷养的还不错,没有过分亏待。

“玺王爷大将光临,怎么不让人提前通报一声,老臣也好有个准备。”傅骞行礼说道。

苍玺看了傅骞一眼,问道:“岳父大人要准备什么?”

傅骞见来着不善,脸又堆积了几分笑意,说道:“自然是酒菜。王爷与阿瓷的婚事定下,整个国公府都跟着沾光啊!”

听此一言,苍玺轻蔑得到看了一眼傅骞:“哦?是吗?”

傅骞赶紧点头,继而一个劲儿捧苍玺。傅骞这种把戏为官的哪个不会?看惯了之后,这种雕虫小技在苍玺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见苍玺不说话,傅骞赶紧说道:“王爷请座,王爷请座!”

苍玺坐到正位,傅骞赶紧命人茶。管家端来的是番邦进宫的雪顶寒翠。这样好的茶,在四皇子府都少见,如今在国公府品道,可见傅骞是克扣了不少。

“本王如果没记错,这茶是边塞才有的雪顶寒翠,国公果然得圣赏识,本王在四皇子府里也没品道这么香醇的茶叶。”苍玺说道。

听苍玺这么一说,傅骞有些不好意思了。这不是摆明了说他克扣番邦进贡吗?

尽管如此,但傅骞面依旧不动声色,说道:“王爷说笑了,老臣不过是将这茶叶埋在地底下。因此喝着格外香醇罢了。”

傅骞干笑了两声,苍玺也附和着笑了两声。傅骞抿了口茶,问道:“王爷可知道三皇子回京了?”

苍玺点了点头,“知道。”

闻此一言,傅骞问道:“那外界的传言是真的?”

苍玺笑了笑,“岳父大人是指哪一桩传言?”

傅骞将声音压低了几分,说道:“外界都说您将四殿下软禁了,打算追随太子。”

尽管苍玺从傅骞一开口时就已经做好了准备,知道他要提及此事。但真正从傅骞口中说出来时,苍玺还是忍不住感叹傅骞眼线之多。

他命令苍洱对外散播消息还不到一个时辰,苍洱还没回玺王府,国公傅骞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并且敢拿到明面来与他讲,想必是有多方确认后的。

如此看见,这位国公人脉甚广、眼线众多!

“不错”,苍玺抿了口茶,见傅骞一直盯着自己,遂而解释道:“诸皇子里,沈氏那一双儿子与老四都有谋逆之嫌,拘下老四也是在帮太子除去政敌。”

这番话,傅骞万万想不到能从苍玺嘴里说出来。他深知苍玺与周义的关系非同一般,能有此举,看样子声名赫赫的玺王爷能为太子所用了。

“王爷英明、王爷英明!”傅骞连连说道。

苍玺这话是故意说给傅骞听得。

傅骞的小心思他岂能不知道?就好比嫁女这回事,他既然选择了太子做靠山,倘若自己不能为周则所用,在傅骞心里这永远是道哏结。傅国公的心狠手辣,他不是没见过,傅瓷才出虎口又如狼窝,这桩事情还是给傅骞点明白了说好。

“我与太子同为国公的女婿,自当同心。”

苍玺这话说的委婉,却也意味深长。他不相信,堂堂傅国公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

“王爷抬爱了”,傅骞客气道。

正说着,管家从门口进来,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说道:“老爷,晚膳已经备好了。”

傅骞摆摆手,示意管家退下。

“王爷留在傅府吃顿便饭可好?”傅骞一脸堆笑说道。

苍玺拱手说道:“不劳烦岳父大人了,小婿府中还有事情要处理,这顿饭暂且记下。”

傅骞客气道:“王爷说笑了,何谈劳烦。一顿饭也耽误不了王爷多少功夫,吃完再走也不吃,更何况有阿瓷作陪。”

一听傅骞提起了傅瓷,苍玺有点迈不开腿了。周信回来的突然,他必须尽早回府给手下力将修书一封,尽快调动军队。但一想到傅瓷,苍玺有点恋恋不舍。考虑了一番,苍玺最终还是留在了国公府。

美曰其名:与国公共同讨论接下来该如何做。实则却是为了美人考虑。倘若自己不给傅骞面子,也就说明傅瓷在自己心中的地位没那么重,既然如此,傅骞若真的按捺不住对傅瓷下了手,他岂不是成了刽子手?

此番留下,他就是要让傅骞知道,他苍玺的女人在他心中的地位甚于国事、甚于江山!

尽管留下苍玺是傅骞的主意,但这顿饭吃的却让他心惊胆战。

苍玺动不动的就给傅瓷夹菜、喂菜、擦嘴角。这一个个举动下来,傅骞生怕自己不待见傅瓷的事情被抖搂出来,惹毛了这位玺王爷。好在,他的这个嫡出女儿天生唯唯诺诺,不是什么敢告状跟他撕破脸皮的人,多少也就安心了些。

晚膳过后,傅骞很识趣的给了苍玺与傅瓷单独相处的空间。毕竟,这朝堂是周氏的,但却是苍氏率军打下来的。这位玺王爷,他真不敢得罪。

若不是苍景王爷与王妃就留下了这一条血脉,朝堂的四大家族定有他苍家一笔。

苍玺在国公府里呆到天黑,在傅瓷耳边嘀咕了两句后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说来也怪,从前那个步步为营、心狠手辣的傅三小姐,在苍玺面前竟然温顺的像一只家养的小猫。

傅瓷红着脸回到了北院,桂雨看着自己的主子先前从未有过这样脸红的时候,遂而取笑道:“小姐不害臊,还没出嫁就去会情郎。”

傅瓷似乎被她戳中了心事,嗔道:“做你的活儿去,修的多嘴。”

桂雨听到主子这么说,赶紧闭了嘴,老老实实的接着绣手里的鸳鸯荷包。

傅瓷想到刚才苍玺的话,又是一阵脸红。见桂雨盯着自己偷笑,傅瓷拿起了大红嫁衣的绣样接着往绣花。

苍玺回到王府时,周义一个人在屋顶赏月。苍玺腾地一下也跳了房顶,从腰间解下白玉酒瓶咂了一口,说道:“明日早朝后,太子定会请你我到东宫小续。如何让你家中那位信了你是被我软禁在玺王府的,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周义自然知道,苍玺所指的那位是沈梓荷。

沈梓荷是沈贵妃的亲侄女。若说两人一点儿勾结也没有,苍玺不信。

“沈氏女待我很好,我倒觉得她不会告诉沈贵妃”,周义说道。

苍玺蹙了蹙眉。这位沈家的二小姐,这么快就把周义给征服了?

“她是沈氏一族的人,留个心眼终归是好的。”苍玺叮嘱道。

周义点了点头,没再搭话。此时此刻,他也不知道自己喜欢沈梓荷多一些还是喜欢傅绰约多一些。

一想到沈梓荷的音容笑貌,周义忍不住扬了扬嘴角。转念间,傅绰约的影子飘荡在他的脑海中,周义嘴角的弧度顿时平了几分。他无法完全信任沈梓荷,但现在的傅绰约也让他觉得陌生的很。

周义不想再听苍玺对沈梓荷的评价,遂而换了个话题,说道:“我们如何让太子相信我们是真心助他?”

苍玺将酒壶递给周义,周义咕咚咕咚灌了两口,继而直勾勾的盯着苍玺等他开口。

“太子最需要什么?”苍玺问道。

周义想了想,摇了摇头。眼下,周则有高宗庇护,有皇后相助,朝堂之还有许多朝臣为他所用。这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还有什么所求?

苍玺没接话,笑眯眯的看着周义。

周义沉思了半天,问道:“皇位?”

苍玺摇摇头,“太子不像是能狠下心来弑父杀君继位的人,眼下他还不太需要这皇位。”

周义一脸疑惑,苍玺只笑不说。又过了许久,周义才恍然大悟的突出了两个字:“兵权。”

苍玺饮了口酒,拍了拍周义的肩膀:“还算开窍。”

听苍玺这话,周义咧嘴笑了笑,但接着又叹了口气。

高宗是踩着兵将的尸体登皇位的,对兵权的看重不亚于命。想要让高宗把兵权给周则,可能性实在渺茫。

苍玺勘破周义心事一般,说道:“让父君割出新的兵权给太子是没可能了,但周信手可是有万名兵将的,父君也怕老三独大。”

这日早朝,在国公傅骞的请旨之下高宗将苍玺与傅瓷的婚事敲定下来。婚期往前提了近一个月。

二月初九,宜婚宜嫁。

在宣布完这桩喜事后,高宗宣布了退朝。独独将苍玺、程钺两人留在了御书房。留下苍玺本不是什么大事,但身为一介武夫的程钺也在其中,周延与周信不得不疑。

御书房内,高宗询问苍玺匈奴的情况。这些年,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三儿子在边境欺压少数民族,但终归没闹出什么事来,高宗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然而,今年不同。前不久,苍玺才平定了匈奴挑起的战乱,程钺也添油加醋的将他们粮草被人烧毁的情况透露给了高宗。饶是高宗对自己儿子再信任,恐怕一颗心也起了疑。

“老三这些年在边境做了什么,朕不是不知道。你不用顾念着手足之情替他隐瞒。”高宗冲着苍玺说道。

苍玺拱手一揖,说道:“儿臣在边关确实与三弟的人交过手。”苍玺说完,看着高宗皱起眉头,接着又添了一把火候,“儿臣在路粮草被人烧光。儿臣无能,未能查出真凶。”

高宗哼了一声,“军中士兵众多,老三若是诚心烧你粮草,岂能让你抓住?”

苍玺深知高宗正在气头,没再搭话。过了片刻,程钺审时度势的提醒道:“圣明鉴,三殿下手中有万兵。玺王爷即便查出了谁人纵火,幕后指使也能抵死不认。”

程钺这话说的十分有水平,一点都不想有勇无谋的莽夫。这话一来笃定了是周信下的对手,二来提醒了高宗周信手中兵权过重。

“老三这是觉得朕老了?不顶用了?”高宗说着,将手中的茶盏狠狠地扔在了地。

胡易辉在门外听到了动静却不敢前。前阵子,高宗为了沈贵妃为自己儿子选世家大族之女为妃已经很是恼火,偏偏这三殿下还故作聪明今早回京惹得高宗不爽。看样子,高宗是要好好料理一下自己的儿子们盯着储位的这双眼睛了。

“你觉得老三手里的兵权该如何安置?”高宗看着苍玺问道。

苍玺顿了顿,说道:“儿臣不敢妄议。”

高宗见苍玺这样谦卑,说道:“朕准你议论。”

这样的恩宠,苍玺是头一份。高宗不喜欢自己的儿子们将兵权紧紧握在自己手中,也不愿意将兵权交给各位将军。或许,在高宗心里,握在手里的才是最踏实的。

苍玺假意沉思了片刻,说道:“儿臣认为,兵权一分为三,让太子、三殿下、四殿下一人每人手中都有兵权方能相互制衡。”

高宗点了点头,这个想法他一早就有。周信势力过于庞大,朝堂之就会有储位之争。

“为何不提及大皇子?”高宗问道。

苍玺拱手一揖,回答道:“大哥有决胜千里之外的才能,却不会操练兵马。”

高宗再次点了点头。苍玺这话不错,周延的确不适合领兵,更何况沈氏一族的心思,高宗如何不知?兵权在周延手中就相当于周信手里握着两份兵权。

思索片刻过后,高宗冲着门外喊了一声胡易辉。胡易辉听到高宗的声音赶紧推门而入。

“传旨下去,三皇子周信作战有功,赏黄金千两。”高宗顿了顿,说道:“跟随老三作战的士兵,拨给太子和老四一人三千军。让他们兄弟三个比比,谁更会操练军队。”

高宗这话说的不得罪人。美曰其名让自己的几个儿子比比操练,实则却将周信的势力缩小了不少。

周信接到这道圣旨时敢怒不敢言,他何尝不知道操练军队就是一个借口,然而下这道命令的人是一国之主也是他的父君,这种哑巴吃黄连的事情,当真难受。

接到这消息不乐的出了周信还有周延。高宗名义让自己的儿子操练军队比试一番,却不让自己参加。这样的别有用心,哪怕别人不说周延心中也清楚——在储位之争这场硬站中,高宗已经让自己提早出局了。

当然,有人欢喜有人忧。

周则接到这道圣旨时很是开心,加朝廷下都传苍玺已经成为自己的势力,周则心中更加愉悦。且不管朝廷里传出来的这话是真是假,他坚信无风不起浪,既然有这个说法就证明苍玺有臣服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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