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郭曼转头打量这间小小的待客室，里面的摆设还是刚建成时统一配置的那些，一张桌子，四把椅子，门口的左边是一个放置杂物的小柜，右边是洗漱的架子，简单至极，仅能满意日常生活所需。待客室的隔壁是卧房，里面也是同样的简陋，一张床，一张书桌兼床头柜，还有一个衣柜。郭曼透过开着的门向里打量了两眼。什么也没有发现。

“县主在看什么？”

“没什么，只是第一次来成年男子的房间，心里有点好奇，所以想看看。”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县主在找什么可疑的人呢？”张瑞看了郭曼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

郭曼一惊，看来上次秦王的人追丢可疑之人的事张瑞已经知道了。既然如此郭曼也不隐瞒，说道：“秦王确实跟我提起过有可疑之人与你接触，但我不认为你是这么不明智的人，为了自己可以舍弃母亲、妻女。”

听郭曼这样说，张瑞脸上不动声色但藏在衣袖中的手却紧紧攥住，似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既然县主知道我不会做出不明智的选择，为何还要再来查访一番。”

“张夫子误会了，我来只是为了履行我慈幼院院长的职责而已。从慈幼院建成到现在也有几个月了，我来的次数却寥寥无几，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院长。所以来找夫子是想麻烦夫子调整一下课目表，增加一门新的学课——数学，也就是算术。现在数字的书写方式太繁琐了，我们那里有一种十分简便的书写方法，所以我想把它教授给孩子们。”

“怎么想起来教书了？”

“本来我是不想的。毕竟我是女子，站在三尺讲台上给那些半大的男孩子授课不合适。可人总归是社会性动物，长时间不出门，只和有限的几个人交流终究是不行的。还有这段时间看账本，真是看的眼花缭乱，看完后感觉整个脑子都是懵的，所以想把我家乡那些简单方便一目了然的数字交给他们，再慢慢普及开来，这样再看账本肯定能省心省力省时间。”

“那就没有缺点？”

“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东西，这些数字也是一样，容易被有心之人钻空子造假，但不用担心，这种缺点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那就好。不知县主想什么时候来上课。”

“不是很急，你调整好了课程通知我就好。”

“是，县主。”

“快到上课的时间了吧，我先走了。”说着郭曼站起来，朝外走去。

“我送县主。”

“不用了，你准备一下去上课吧。”

“是。”

待客室的门和院门并没有在一条直线上，而是稍稍的有点斜，现在两道门都开着，郭曼站在屋门口，可以看见小路恭恭敬敬的站在院门口，背对着门，从他的肩膀旁伸出来一跟纤细的枝条，上面只零星的挂着几片树叶。树杆的位置被小路的身体给挡住了，咋一看还以为这根树枝是凭空长在那里的，无依无靠在秋风中随风飘荡，没有归处。

“县主，你出来了。”

“嗯，再去趟账房看看这个月的收支情况怎么样。”

“是。”

账房很好找，跟夫子们的办公区相邻，门口挂着一个长方形的木牌，上面用楷书写着两个大字——账房。

郭曼敲门进去，见一位三十岁左右的中年人正坐在桌案前一边打着算盘一边翻着账本。他初来的时候，郭曼曾见过一面，等他在这里正式工作以后，秦王就让暗二把他的资料给送了过来，郭曼也看过，知道他姓施，名清风，今天三十二岁，有两子一女三个孩子。自秦王开府一来就在秦王府效力，一直勤勤恳恳，深受秦王的器重。刚开始郭曼以为他从高门大宅的秦王府换到慈幼院工作会有什么不满，可接触过几次，见他踏实肯干，账面做的详细清楚，字迹也漂亮，没有一点敷衍的样子，郭曼也就渐渐放心下来。

他见郭曼进来，连忙放心手里的活，起身作揖道：“小的见过县主。”

“先生快快请起。冒然前来打扰先生工作了。”

“县主客气了，能在县主手下工作是小人的福气。”

“先生说的哪里话，能有先生这样的好帮手才是我的福气，是所有孩子们的福气。”

“县主缪赞了。不知县主今日来有何吩咐？”

“吩咐谈不上，只是过来看看这个月的收支情况。”

“请县主稍等。”话音刚落，施先生就回到自己的桌子旁，从上面拿了两本册子回来，交给郭曼道：“县主，这两本就是这个月收到捐赠，只是还没来得及分类，请县主过目。”

郭曼接过，找了一张空闲的桌子坐下，把账册仔细的翻了一遍，记的都很清楚。看着那些代表数字的文字，郭曼的头又开始疼了，冲冲看了一遍，合上账本，揉揉脑袋对他说道：“你做的很好，很仔细。现在账上有多少余钱，又能随时拿出来多少？”

施先生说了两个数字，随后问道：“县主是有什么用处吗？”

“用处没有，倒是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还望先生能给点意见。”

“意见不敢说，县主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

“先生自谦了。是这样的，我想设立一个奖学金制度，只要孩子们能在科举考场上取得名次，就给予一定的金钱奖励。你觉得怎么样？”

“县主的这个主意很好，能激励孩子们更努力的学习。只是这种奖励小的没有听说过，不是很了解，也没有别的学堂能够借鉴，怕是没有什么能帮县主的。”

“没关系，这个想法我也是在来的路上想到的，见到先生就问了出来，实在是冒犯了。”

“县主可以找王爷询问，去年的春闱王爷还是副监考呢？”

春闱？郭曼一愣，立马想起去年来京都的路上是有几个学习谈论来着，可当时郭曼忙于自己的事，就把这样的盛举给抛到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