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随心从河岸边回区医院的路上,回头率是百分之百,还有人开玩笑说他见到甲鱼就和衣扑下水,陈随心都一一以微笑点头作答。
走进区医院住院部,随心见一些病人已经在医院范围内走动了,穿过走廊,随心就看到正当壮年的父亲陈卧东正脸色不佳地站在病房门前四下张望,只觉心中一热,父母对子女的关心绝对是无微不至的,这么一大早就来看自己了,肯定是不放心自己的病!忙喊了一声:“爸爸,我在这!”就加快步伐向病房走去。
陈卧东听到陈随心的叫声,一眼就看见了快步走来的儿子随心,脸上神情一松但马上又一板,回头对病房里说了一声,转头对走到近前的儿子陈随心发问道:“一早就不见人。你大华哥也不知道你去哪里了?”仔细一看,随心一身湿衣服穿着,双手还抓着只大甲鱼,对已从病房中出来的妻子杨扬苦笑道:“你看你这儿子,这都是干了些啥事,生病了都还去捉脚鱼。”
杨扬看着儿子还没来得及说话,就从她身后门里钻出来一个漂亮的高挑小姑娘,说她是小姑娘,是因为她脸上还带稚气和娇憨,人没现,清脆动听的声音已传到:“哥哥,你到哪里去了?把我们都急死了!啊!哥哥,这脚鱼是你捉到的?你真能干!”
随心此刻心怦怦地跳动,微笑着、双眼幸福地打量着双亲和妹妹,尘封的记忆和现实完美重合:
老爸陈卧东,今年四十五岁,身高1.78米,高大健壮,剪着寸头,像貌英挺,现在是塘湾区的区高官,在六十岁退休前,先后在县农业局、县农机局、县水利局等正科级岗位上轮换,没法再升一级,这还是因为参加了“省青干革命学习班”,靠上个中专文凭。老妈杨杨,今年39岁,身高1.65米,容颜秀美,一头黑色短发,身材丰腴匀称,显得很年轻,在塘湾公社中学当教导主任,会写会画,能歌善舞,文革前的明州师专毕业生,属老牌大学生了。妹妹陈青心,年方十五,开学就上高一,学习成绩一直是年级的前五名,身高1.67米,身材窈窕婀娜,肤白脸美,秀发编成两尾辫子披在背后,一张小鹅蛋脸上盈溢着青春活力,黛眉细长如月,晶莹丽眼似能说话,琼琼瑶鼻下一张樱桃小嘴粉嫩小巧,很娇憨活泼。看着眼前的亲人们,陈随心一时都忘了回答妹妹的连珠问话。
杨扬看着儿子,觉得儿子的神情与昨晚相比判若两人,此刻见他神情专注、面带微笑地看着自己三人,好像见到了久别重逢的亲人。这母亲的直觉就是如此敏锐,捕捉到事实的真相。见陈随心只笑不说话,女儿握着她哥哥的手臂瞅着他都已撅起了嘴,就开口对儿子说道:“随心,怎么妹妹问你的话都不回答了?笑的发傻了。”
陈随心抑制住内心的激动,笑对老妈杨扬说道:“妈妈,青心这小嘴说话象机关枪一样的快,我都反应不过呢。”微笑着看眼推揉了自己一把的妹妹,看看父亲和也走出病房来的杨大华大表哥一眼,向亲人们解释道:“我睡了一觉,醒来发现身体没事了,觉得一身很不干净,就下河洗澡去了,顺便捉了两只脚鱼。”
随心也注意到杨大华大表哥现在的样子很精神。他是生于1958年4月28日,已年满24岁,结婚了,身高1米69,学了手好篾匠功夫,家住塘湾公社杨林村大队石板坡生产队。
陈随心弯腰把手中甲鱼放到地上,碰碰妹妹抓着自己手臂的嫩白小手,对大家笑着说:“我在护士值班室借用了一下里面的肥皂,得赶紧还回去,免得被人说不借自取。”说着拍拍放在胸前衬衣兜里的肥皂,还作了个小心翼翼的样子。
陈卧东装着生气道:“那还不还回去,等什么?”杨杨、杨大华也被陈随心逗的莞尔一笑。
陈青心拉着哥哥的手不放,悄悄问随心道:“哥,你不借自取是不是叫偷啊?”话完“咯咯”笑的小腰直扭。
陈随心抬起左手虚敲了一下娇笑的妹妹,和拉着自己手不放的妹妹一起走向护士值班室。
这边杨大华蹲下,打量着甲鱼边说道:“这脚鱼有六、七斤重吧,在水里可不好捉它,滑溜的很,随心还真有本事,嗯,他刚才不是说捉了两只吗?还有一只呢?”听了杨大华的话语,陈卧东与杨扬夫妇也不觉抬头望向陈随心的背影。
青心一边拉着随心走,一边感叹道:“哥哥,你昨天病得真厉害呢!我都要吓哭了,不知怎么办才好,唉,不亏我起这么早来看你,你病都好了。”微微仰头看着随心,一脸庆幸的样子。
陈随心听着妹妹发自内心的话,深深感受着兄妹的血脉亲情,自己从小爱护着她,不让她受一点累,受一点委屈,她也同样关爱和依赖着自己。陈随心用干净的手背碰碰妹妹握着自己的小手,安慰妹妹道:“青心,放心吧,你哥我以后不会再生病的,不会再吓着你了,嗯,这次就算是我脱胎换骨了。”
陈青心听哥哥说的有趣,摇着他的手,发出清脆悦耳的笑声,兄妹之情荡漾在两人心田。
来到护士值班室开着的窗前,陈随心从衬衣兜里拿出肥皂放归原位,陈青心在旁看着,脸上不由带点别样神情,陈随心看到妹妹的神色就发出一个问询的眼神,陈青心于是脸露笑意道:“哥啊,我发现你一米八的个子真是大有用途呢,做什么事都方便!”又是一阵娇俏的笑,陈随心对妹妹的揶揄也只好付之一笑了。
俩兄妹说笑着回到病房,陈卧东就问儿子:“随心,还有一只脚鱼呢?”
陈随心苦笑着道:“供销社的李杏芝阿姨要买一只给他爱人治病,我只好卖了一只,算我勤工俭学了一次吧。”陈随心可不想把钱上交,他潜意识中认为自己最重要的任务是尽可能挣到足够多的钱,以方便自己做事或者机遇来临时有第一桶金。
杨扬忙感兴趣地问儿子:“怎么卖的?多少钱一斤?”家里的财政大权是杨扬乾纲独断的,她自然要问个明白。
随心笑着说道:“在场的人很多,聂群的妈妈薛阿姨、区里的莫有生叔叔都在,薛阿姨说是二元二角一斤,李阿姨要这只小的按六斤算,我把那只大了一圈的按六斤重给李阿姨了,嗯,收了十三块两角钱。”
表哥杨大华听了笑道:“你卖便宜了,这只都不止六斤重吧,那只起码有七、八斤。”
随心随意地一笑道:“没事,河里多的是。”又对想说什么的老妈杨扬笑着说道:“妈妈,我决定以后不找你要钱买书了,青心的零花钱我也包了,爸爸想吃脚鱼什么的尽管给我说,我全承包,以后我在河里捉鱼卖,搞勤工俭学、自己挣钱花,不再向你们要钱。”随心一下找到了这次和以后都不把钱上交的借口。
站在一边好久没说话的陈卧东听随心这么大气地说话,不由打击儿子道:“你这次是瞎猫碰上了死老鼠,以后可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不过,我倒是很喜欢吃脚鱼,今天中午就吃脚鱼!”
杨扬想了想,虽然觉得钱有点多,但儿子都这么说了,又是儿子病后,于是点点头说道:“随心你不要后悔啊,现在反悔还来的及,把钱上交就行。”
青心听到哥哥说负责给她零花钱,顿时眼冒星星,拉着随心的手直摇:“哥哥,哥哥,我早就看上了一个蝴蝶结呢!你给我买!”
随心宠爱地看着妹妹道:“行,你拿钱自己买,你看,我一身都是湿的,手也脏,卖东西的地方也没开门,我们先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