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时吴辉已经晕过去。
即使聂政心头万分焦急,却也无计可施。
就在这时,又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远处响起。
聂政扬起头来,就见一匹黑马从官道上急驰而来。
马上坐了一个身材魁梧的虬髯大汉,生着一双三角眼,满脸凶相,一看便不是好人。
大汉勒马停在聂政身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喝道:“吾乃苍岩山邓同,你可认识此人?”
聂政站起身来,杀气腾腾的反问道:“你是苍岩山的盗匪?”
邓同顿时不悦的喝道:“休得胡言,爷爷乃是苍岩山黑虎寨三当家,是劫富济贫的绿林好汉,你那只眼睛看着爷爷像盗匪了!”
他说罢,似是心中怒气难平。
手中马鞭带起一道幻影,毒蛇一般朝聂政抽去。
噼啪!
聂政躲闪不及,脸上顿时被抽出一条食指粗细的血痕,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这是给你小子长个记性,再说错了话,爷爷就活剐了你!”邓同趾高气扬的看着聂政。
然而,聂政本是屠夫,胆魄非是常人能比。
再加上此刻他心中担忧聂弘,当即暴怒!
他怒视着邓同,忽然踢出一腿,闪电般踹向黑马前腿的关节。
咔嚓!
一声脆响。
黑马哀鸣一声,庞大的身躯一头朝着前方摔去。
邓同躲避不及,当即被压在了马身下。
再看那黑马,白森森的骨茬子刺破了皮肉,前腿骨赫然已经被聂政恐怖的力道踢折。
邓同知道这次踢到铁板了,顿时心中大骇。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然而聂政却一脚踏在黑马的脖颈上,将他死死的压在了下面。
聂政怒目圆睁,瞪着着邓同喝问道:“我问你,和他一起的人呢?”
“好汉饶命,和他同行的一对夫妻已经被迎到寨里去了。”
邓同赶紧求饶。
他心中暗道晦气。
劫道时那书生打扮的小子就生猛无比,没想到追到这来竟然又遇上一个气力还要大上几分的怪胎来。
他手慢慢的朝着腰间抹去。
这世道,可不是力气大就好使的!
然而,聂政早已经将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
咔嚓!
他一脚踩在邓同右肩上,顿时将其肩胛骨踩裂。
邓同又是惨嚎一声,一包石灰也从腰间抖落出来,撒落一地。
这时,李大提着一柄铁锤,小心翼翼的从院子里走了出来:“聂政,你……你这脸是怎么了?”
望见着倒在地上的吴辉,不由得惊声道:“哎呀!吴辉这小子怎么了?”
“李大,劳你回去找一截麻绳来!”
聂政没有理会他。
这些盗匪敢公然绑人,还敢找上门来,定然是势力不小。
他要想救人,须得将这邓同好生审问一番才行。
“好,好!”
李大额头冒汗。
他不敢多问,连忙回去了。
不一会儿,李大就提着一截褐色的粗大麻绳走了回来。
聂政接过绳子,几下将邓同捆好。
恰巧,周忠带着华大夫赶了过来。
他对李大道:“劳烦你和周叔一道将吴辉抬到我院子里去。”
说罢,他单手提着邓同,脸色阴沉的回了后院。
将邓同吊在猪圈的房梁之上。
聂政沉声喝道:“说,你们有多少人?”
邓同看着聂政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心中更加畏惧了几分。
他知道聂政是个心狠的,不敢糊弄聂政,连忙道:“我们山寨中有一百来兄弟。好汉若是能放了我,我回去便立刻说服大当家的放了那书生。”
他说到这里,心中底气又上来了,道:“但若是好汉要送我去见官。那邓某保证,你兄弟和那小娘子的下场只会比邓某更惨!”
聂政怒道:“你在威胁我?”
邓同晃着脑袋道:“邓某已是阶下囚,自然不敢威胁好汉。我等只是求财,好汉若是能拿出二百两银子,我保证连夜回去将那两位送回!”
“二百两,你们以为银子是泥捏的不成?”
聂政怒极反笑。
这些盗匪实在猖狂至极,光天化日之下绑人,还敢大摇大摆的上门索取赎金。
若非他天生神力,换了普通人家,恐怕便要被这些盗匪害得家破人亡了。
这二百两银子,聂家倒是能拿出来。
但是,这些盗匪凶残成性,聂政却不信交了赎金他们就会放人。
所以这邓同,他自然也是不可能放的。
那邓同又阴恻恻的道:“好汉,苍岩山距此地不过数十里。我若是亥时还未赶回去,寨中兄弟定然知道我出了事。那时候,你那兄弟暂且不提,但那细皮嫩肉的小娘子,下场恐怕不妙!”
“杂碎!”
聂政低叱一声,又是一拳轰在邓同腹部。
邓同龇牙咧嘴的惨嚎着叫道:“你若是不放了我,我让你全家老小,鸡犬不留!”
这时,周忠匆匆走了进来。
他看着聂政血淋淋的脸旁,问道:“少爷,你没事吧?这是何人?”
聂政道:“没事。是苍岩山的盗匪,我兄弟夫妻两人,被这群杂碎绑到山上去了。吴辉怕是他们故意放走,以便找人索要赎金。”
周忠眼中闪过一道厉芒:“他们好大的胆子!”
聂政又道:“报官肯定是来不及了。这事恐怕得我们自己解决!”
“难道少爷打算交赎金?可就怕这些盗匪言而无信啊!”
周忠显然和聂政一般,并不信任这些盗匪。
“不,我打算去求钱贵帮忙。”
聂政摇了摇头。
钱贵乃是河东镇钱氏族长,任河东镇亭长,负责维持镇子的治安等一应杂事。
亭长之职通常选取当地有威望的乡绅担任。
河东镇五成人口都是钱氏,其余都是些散户,所以钱贵才能当得了亭长。
周忠道:“就怕钱贵不愿帮忙。”
“无论如何,须得一试。”
聂政心中也有些无奈。
他这一生向来不喜求人办事。
只是对方有上百人,虽然他力大无穷,可终究是血肉之躯,绝不可能以一敌百。
所以,他必须要找些帮手才行。
“忠叔,家里就交给你了。我这就去求见钱贵。”
聂政说罢,便匆匆离开。
邓同见聂政离去,胆子顿时又大了起来。
他趾高气扬的对周忠道:“瘸老鬼,你若是现在放了爷爷,爷爷便饶你一命。如若不然,爷爷定叫你给这家人陪葬!”
周忠憨厚的脸上露出一丝狰狞,他低声道:“很多年没有人这样威胁我了,你信不信,我把你活剥了?”
浓郁的煞气,顿时让邓同噤若寒蝉。
他惊骇的打量着周忠,这绝不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仆,而是一个杀人无数的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