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满脸嬉笑眉目含情看着宣容说:“不愧是我的婆娘,就是舍不得我。”
没想到宣容淡淡地说:“我至始至终都没说要当你的什么婆娘,我现在是不是算得上报了你多次救我的恩情了?”
青禾有点气急:“你……你不能这样……”
宣容说:“如今你我应该各回各的家了,我有马,便利得多,还请小公子不要挂念。”
青禾说:“你还知道我挂念啊……唉……你别走啊……你……前面不是你的家啊……”
青禾看见宣容扬了马鞭,不是调转马头回杞国,而是径直奔往前方,前方却是株林,青禾也拍马紧紧跟在宣容后,喊:“别往前了,前面就是夏南的母亲家,你好不容易逃了,怎么又往他家去撞?”
宣容问:“夏南的母亲可是夏姬?”
青禾点点头。宣容继续往前,青禾急着说:“夏姬也管不了她儿子的,你找她没有用。”
宣容充耳不闻,青禾无奈跟在身后,小声嘀咕:“也许我能找到我父亲,我要问问父亲为何不派人救我。”
一大片桃林闪现在两人眼前,宣容只觉得地平线都被这片粉色的桃花林淹没了,初春,这的桃树不知怎地竟早早地吐露着春意,棵棵竟都缀满粉色的花苞,艳粉色晃得黄昏的天色都似乎惨淡了,晃得阳光也黯灰了。
视线穿过横斜的枝杈,宣容可以看到桃林中有雅致亭台有楼阁,青禾赶到了,说:“婆娘,咱们走吧,此处的女主人喜华服,喜美酒,喜壮男,定是不会喜欢你的,我领你到我家,此处离我家也不远了。”
宣容看了看青禾,说:“我要到此处找一个人,我想确定那个人是否是我以前的故人。”说着拍马而行。
忽从桃林中走出一婢女,十五六岁的样子,模样甚是清秀。青禾见此心中暗道:”怪不得我父亲日日来此,这的婢女竟也如此秀美,比我家个个粗壮的女奴真是入眼得多了。“
女婢先向小公子施礼问:“小公子来此可是寻上大夫的?”
青禾说:“正是。”
女婢眼光流动说:“上大夫此时不在株林中。”
宣容说:“姐姐,劳烦通报夫人,就说杞国屈氏宣容来此寻人。”
女婢说:“请问姐姐来此处寻何人?”
宣容说:“鹿城的孔宁。”
女婢看看青禾,青禾也大为诧异,问:“婆娘,你可知此人是谁,你为何要寻此人?”
宣容眼眶红了,沉静地点点头:“我不知孔宁为何人,我只是想来此见这个人,也许他是我的查找多年的故人。”
女婢看了一眼青禾,随即说:“既是小公子的心上人,想是也不必通报了。请姑娘下马和小奴一起去找夫人。小公子可随同其她小婢去客房休息。”说毕两人径直离去,早有其她女婢来接应小公子。
宣容随女婢来至一处,这可真是一个噬魂销骨窟,初春天还清寒,室内暖气氤氲弥漫,层层重叠的红色帘幕下,一张矮榻,宽阔异常,矮榻上放着甚为厚重柔软的大红被褥,在被褥上铺了一张白狐的皮,那张狐皮毛尖都是莹白的,无一丝杂色。室内长几上陈设着琉璃酒罐,果蔬,墙上竟是男女的壁画,只是壁画中女性衣衫单薄,甚至有袒胸露乳的,而男子肌肉遒劲;更要命的是室内的香气,那香气如兰似麝,轻轻浮浮缥缥缈缈,扑鼻而来,慢慢地让人神志具失。宣容本在偷偷打量室内,竟慢慢忘记来此的目的,什么前世的苦痛,今生的厮杀都统统忘却去,似乎一下子轻松了,只想歌舞只想大笑只想痛饮。恰此时一极为妖媚的女子走来,那腰肢那步伐让春风杨柳自愧不如。女子走近了,一双媚眼打量着宣容,然后伸出手掌,五指纤细,只用手掌轻轻按在宣容的肩上,又顺着前面轻轻拂过宣容的胸,然后转身躺在塌上,修长细腿裸露在外,白得耀眼。
女子开口了,声音娇媚:“你就是杞国的屈宣容。”
宣容原本苍白的脸此时竟有点绯红,说:“正是,小女冒犯姑娘了,请问你是?”
女子极为欣喜,呵呵笑着:“你说我是姑娘,哈哈,你这个小姑娘真是讨人喜欢啊,我如今可不是什么姑娘,我是夏南的母亲。”
“夏南的母亲?”宣容不可置信看着眼前的女子,这个女子皮肤紧致,只是那风情让她有了成年女子的味道罢了。
女子看着宣容万分怀疑的神色,更加自得,轻轻摇晃着一对玉腿,慢慢说道:“别人都说我祸害天下男人,可我觉得你可以祸害天下呢。夏南从来将女人看得极轻,可还竟然向杞国递了国书求娶你。只是身上血腥味太重,失了风情,可惜可惜啊。”宣容不禁惶惑。
“今日,那些男人恐都不能来,想想一个人怪寂寞的,宣容,今晚你我同榻而眠如何?”夏姬的声音柔美得蚀骨。
宣容这时候竟然犹豫了,她竟然也想靠近姬少,想一触风情。
“你过来,看看我这锦榻可软,这狐皮可滑。”姬少的柔荑在狐皮上一扫,眼神魅惑。
宣容问:“你我同为女子,同榻有甚趣味?”
夏姬眯起眼睛说:“看来小姑娘已通了人事。可惜可惜我的儿子,还是晚了。陈王常说,躺在女子身上,如卧膏脂,香滑暖软。我也想知其味呢。”
宣容说:“躺也是我躺在夫人身上了,小女身上大伤初愈,如夫人所说,血气未散,筋骨未成。”
那夏姬依旧笑着,伸出白玉般的手招呼:“好啊,那你来啊。”
宣容不自觉靠近那宽大的矮榻,靠在夏姬身上,夏姬一伸手,肥大的深衣被扯开,露出一边的肩膀,夏姬就把下巴轻压在宣容的肩上,手指轻抚宣容长疤的锁骨感叹:“好美的疤痕啊。”
这时夏徵叔怒气冲冲闯进来,夏徵叔眼睛瞪着夏姬,头上青筋直冒,喊:“母亲意欲何为?”
夏姬好似不经意般,把裸露的双腿隐入衣襟,懒懒地说:“何为?你不是看见了吗?”
宣容恍惚间,本能地羞愧地把肩上的衣服拉下来。夏徵叔说:“母亲,你与外间男子往来不当,有失礼数,现又要招惹女人吗?”
夏姬媚眼一横:“你看这屋内哪一件不够精美,我只是想把天下至美归于己罢了,难道我儿竟是吃醋了?”然后仰起玉颈,粉面一倾,哈哈大笑起来。
这是夏徵叔拉起宣容就走,宣容竟浑浑噩噩地跟着夏征舒出去,似乎全然忘记拉着自己手的是午间和自己恶战,要夺己性命的魔头。
夏徵舒走到这一片片桃树林中,侧身对着宣容:“你是死人吗?我母亲这样对你,你为何不闪躲?难道你竟是……”这时宣容已经清醒,推开徵舒,轻飘飘如同花瓣一样,飘去数步,徵舒大喊:“如今这桃林内外都是我的人马,你是逃不出此地了。”
宣容问:“我也逃累了,你大可于此时乱箭射杀了我。”
夏南说:“射杀了你还有何趣味,我要你,这个各国求娶的杞国女将军做我夏南一个低贱的侍妾。”
宣容粲然说:“别忘记我是杞女,孰能保我子民安康,我宣容自愿与其为姬妾。”
“此话当真?你便是说假话也无妨,到了此地,也由不得你作主。”
宣容正色,折一桃花插于鬓角:“说如若有违此言,原如头上此花,任人采摘。”
女婢此时也远远跟来,朗声说:“夫人命小婢领姑娘去安歇。”
宣容随着小婢来到卧房,早有伶俐的丫头准备一大桶热水,宣容把自己锁在室内,泡在水桶里,多次洗刷揉搓自己的肩骨,她不知道她怎么的了,能迷失在重重帘幕中的异香里,现想来依旧觉得无地自容,她也不知道怎么的了,夏徵舒为何让她觉得厌恶。是他的偏执,是他的阴郁,是他的嚣张,还是他,至始至终,是敌国的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