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他们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天墨和凝笙也不知道。

画面一转，便是凰弈承诺的看雪天。

为了那天，暮晨特地跑到好远好远的城内，用草药换了钱，买了绒布，回来赶制了两件厚披风，她一件，凰弈一件，但是凰弈没有要，因为他说他不怕冷。

那天她仿佛进了另一个世界，满是纯洁，雪花尤其地漂亮，宛若透明的蝴蝶依附于她，又像是梨花零零落落撒她一身，温婉柔静。

她似乎也不怕冷，早在玩起来的时候便将外面似累赘一般的披风扔了。

凰弈一直在看着她，看着她眼中的雪，和雪里的她，笑了，伸出手，去接晶莹的雪花，落在手心，满是冰凉，凉到心底。

真的好冷。

他身为一个火凤凰，竟被寒冷所胁迫。

“凰弈，谢谢你！我真的好喜欢雪，”暮晨跑过来拉过凰弈，眼里满是欣喜：“我要永远呆在这里！”

说完暮晨正准备再次跑开，凰弈拉住了她，为她温柔地系上了刚刚被她抛弃的披风：“若你永远呆这儿，你不会冷吗？”

雪白的披风几乎将暮晨与这雪融为一体，却带着清雅的美，她冲着凰弈浅浅一笑。

凰弈轻轻触上她的脸颊，眼睛里竟然是滚烫的悲伤：“暮晨，对不起。”

暮晨看着他，像是突然傻掉了一般。

凰弈低下头，闭上眼睛，在她唇边落下一个吻，雪花落在他的唇上，很快融化。

暮晨呆了好久，睁得圆圆的眼睛忽然紧紧闭上又猛地睁开，她狠狠地推了凰弈一把，失控地往后退：“凰弈，你为什么亲她！”

凰弈支撑不住地摔在了雪地上，惨淡一笑：“荣辛，你放过她吧。”

一道刺眼的光直击暮晨，暮晨身体一震，荣辛迅速从她身体里分离出来，暮晨被甩在空中。

凰弈一惊，冲到暮晨面前，不顾一切地接住了暮晨。

“暮晨，暮晨！”

凰弈抱住她，暮晨眼神空洞：“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暮晨轻轻推开凰弈，抬眼看着他，带着最后一丝光亮：“凰弈，你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因为知道她藏在了我身上？”

“你爱荣辛吗？你爱我吗？”

凰弈望着她，嘴唇颤抖，竟说不出话来。

那一抹光亮瞬间熄灭了。

凰弈的心一痛。

荣辛一把推开暮晨，用仅剩的一只手托住凰弈，“凰弈，你怎么样了？你不能呆在这里，我带你离开！”

凰弈将目光移至荣辛身上：“我已经不能活了。”

荣辛抚上他的脸，鲜红的唇瓣克制不住地颤抖，她终于忍不住大声哭了出来，几乎哀求地求他：“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来这里！你不能碰雪，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不能碰雪你不知道吗……凰弈，凰弈我不怪你了，我们回去吧，好不好……”

暮晨麻木地站起来，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转身离开，一步一步踩在雪里，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她的眼睛和雪一样，全是空白。

凰弈慢慢低下眼睛，落下一颗滚烫的眼泪，流入荣辛的手心里。

荣辛呆住了很久，好久才自嘲般地笑了：“你竟也会落泪。”

再次望向凰弈时，眼睛里又有了黑暗的东西，像藤蔓一般，无限增长。

暮晨停住了。

她的眼里突然多了恐慌。

然后疯狂地往回跑去。

眼前的一幕成为了她心中永远抹杀不了的痛。

凰弈倒在了地上。

他苍白的嘴唇微微张合，淡淡一笑，便闭上了眼睛。

血大片大片地染在了雪上，那么刺目。

荣辛喷出一口鲜血。

荣辛贴住凰弈的脸，看向暮晨，脸上再分不清什么神色：“你好好活着。”

她慢慢地躺进了雪地中凰弈的怀抱，闭上了眼睛。

暮晨摔在地上，冰凉眼泪落入脖颈。

为什么。

你爱她为什么伤害我，你伤害了我为什么还要离开！

荣辛……

凰弈……

暮晨崩溃地抱住头，所有的雪花就在一瞬间像是得到了集结似的围住了暮晨……

“你怎么了？”

天墨触到凝笙的凉凉的手。

凰弈和荣辛死后，幻境里的人便消失了，只留下一个小草屋。

“暮晨是凰主，那两座冰雕，便是荣辛和凰弈。”

凝笙坐在草地上，半天才托腮道。

天墨也坐下，点点头：“你是怎么知道的？”

“旁人要两个死人又有何用？舍不开放不下的只有暮晨。”

“只是不知，暮晨与荣辛究竟有何渊源，还有，第二关究竟是什么……”

凝笙突然一惊：“不会是让我们救活凰弈吧？”

天墨戳了戳凝笙的脑袋：“世间万物从来不能死而复生，这是天地间不能改变的定律。”

凝笙打掉天墨的手，默不吭声。

是啊。

人死不能复生。

天墨干咳了两声，知道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妥，便张开掌心，百无聊赖地丢着珠子玩。

凝笙瞥了一眼，顿时不冷静了。

“这珠子不是碎了吗？怎么在你这儿？你不是说它烫吗？怎么还抛着它玩？”

天墨停住，修长的手摩挲着珠子：“我们到达第一个幻境时，也就是，那个谁和那个谁打架的时候，它就复原了跑到我这儿了，而且也不烫了，当时我也没在意……”天墨盯着凝笙，将珠子递给凝笙：“现在想想，后两个幻境，大概也是它带我们去的。”

凝笙接过，果然不冰了。跟普通的珠子没什么两样。

“你的意思是，它能让我们看到想看到的东西？”

“珠子，我想知道凰弈是喜欢暮晨多一点还是荣辛多一点？”

凝笙认真地问道。

天墨懵了一下，不可思议地摇摇头：“你小时候头部受到过什么伤害吗？”

凝笙莫名其妙地摇摇头：“没有啊。”

“那你怎么能这么笨？那珠子能说话吗？”

“……”

天墨手扶额头：“你还记得我们怎么进入第一个幻境的吗？”

凝笙回忆了一下，点点头。

凝笙举着珠子，继续认真地说话：“我想知道，凰弈，荣辛和暮晨之间的纠葛。”

说完便伸出一根小拇指，天墨也伸出手轻轻触碰上珠子。

“哇！好冰啊！”

“喔！好烫！”

珠子再次发出强烈的光，碎成无数片，包裹住凝笙和天墨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