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啦嘴里撕咬着牛肉干他,闭着左眼把大拇指放在鼻子前,测量着与对面山峰的距离。
他用树枝在地的画了个抛物线,列出一串的方程式,计算着炮弹的轨迹。
克虏伯把头探了过来,“都说了,只要我们把炮架在树,一定能打到的。”
烦啦头疼的揉着太阳穴,哇的一声吐出了含在嘴里的凉水,“没有对岸炮群的掩护射击,仅凭我们,冲不出去。”
死啦望着对面的敌占区,昂着下巴嚣张道:“有困难要,没困难创造困难也要……哎呦,我去?!”
他眼前一蓝,宛若直视太阳眼前阵阵发黑,好悬没被照瞎了,好在现在日头还不是很足。
死啦一把把克虏伯扯进了壕沟,兴奋的指了指对面的山,“有鬼子,指定是条大鱼。”
烦啦急忙匍匐着拿过了炮队镜,死啦从侧面对着亮点处观察了过去,接着笑得出溜到了战壕之中。
烦啦对着他的胸口就是一拳,“大爷的,你笑什么?看到了什么快说啊!”
死啦伸出两个手指头,“有两条大鱼!”
无需多言,克虏伯拔腿就跑,不消片刻,四门七五山炮便把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反光所在。
死啦撅着屁股两眼恨不得生在炮队镜,他终于锁定了望远镜的反光点,兴奋的喊道:“104号目标,方为4416,距离1050,横坐标9604,高度437。”
克虏伯迅速的调整炮口到位,重复道:“104号目标,方为4416,距离1050,横坐标9604,高度437。准备完毕!”
死啦右手一挥,“8发急促射,预备,放!”
四门山炮昂首齐吼,一个个金色流星风驰电掣般划过天空。一颗颗炮弹在松林里爆炸,对面的山炮升起耀眼的火光,松树和沙土喷泉般涌向半空。
死啦唯恐没炸死那两个老鬼子,命令道:“向左边006,8发急促射!”
他话音尚未落地,克虏伯和他的兵们便把愤怒的炮弹打出了炮膛,炮弹贴着他的头皮呼啸而过。
对面的山坡如同沸水一般被扬到半空,发出一串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顷刻间成了烈火和浓烟的海洋。
死啦急忙喊道:“准备突围,克虏伯把炮架到树,轰他娘的!告诉你的兵,打光所有的炸药!”
克虏伯摩拳擦掌,“团长,弟兄们早就饿急眼了,你就等着瞧好吧!”
一个个油桶被架设了起来,呈四十五度对准了山下的负责封锁的日军,捆成饼形的炸药被放入桶中。
烦啦戴钢盔,眼中尽是怀疑,他从未见过口径如此大大炮。
“这能行吗?炮兵可是咱团的宝贝疙瘩,这要是炸膛了,后果不堪设想。”
死啦镇定自若的摆了摆手,“把‘吗’字去掉,这叫没良心炮,我挨个检查过了,炸药捆的很结实。”
烦啦听了想吐血,死啦这真是“没良心炮”。他甚至有些同情山脚下正在换防的日军,那炸药包一个顶十个炮弹也不行,更让他胆寒的是里面塞满了生锈的铁钉和碎玻璃渣子,想想就让人恐怖如斯。
烦啦到现在也不知道死啦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这就是你的底牌?冲不出的!没了阵地的掩护,周围的日军会迅速的掩杀过来的,他们虽然会暂时的混乱,但终凭借人数优势将我们耗光。”
死啦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支发令枪,他装好了子弹冲着枪口吹了一口气,“噗~~,有什么可愁的?只要我们攻击日军,日军就会反击虞啸卿,那么横澜山的主力团就会反击回去。
这样我们就有了炮火掩护,这都跑不了还去出征什么缅甸。”
烦啦的眼睛瞪得溜圆,他万万没想到死啦胆大包天,不按常理出牌不说,还把虞啸卿给指挥的团团转,不管他愿意不愿意,炮群必须反击回去。
他愣愣的看着摆弄信号枪的死啦,“你不是人,你是个妖孽!你怎么知道日军就会反击?”
死啦把信号枪对准了天空,他一扣动扳机,一发红色的信号弹摇曳着腾空而起,漫不经心道:“因为日军早就把炮口瞄准了他们已知的炮群,你还是用你智慧的小脑袋瓜想想咱们刚才炸死了个什么玩意儿吧?你猜会是什么级别的鬼子?大佐,中佐,还是少佐?”
烦啦仰头看着绚丽的信号弹,“抵近侦察,至少得是个中佐。不是你放信号弹干什么?”
死啦咧嘴一笑,“给克虏伯发讯号。”
克虏伯相当会挑选地方,玉树有一处交叉的枝丫宽广平坦如桌面,他直接把七五山炮架在了哪里。
他依照早就测算好的地图,迅速完成了装填,对着日军的反斜面阵就是八发急促射。
然后往炮筒压了一枚扒开插销的手雷,他顺着绳子溜进了战壕之中,兴高采烈道:“团长,打好了!”
死啦指了指山下那些早就架好的没良心炮,“去吧少校,打光你的弹药!”
对面日军迅速的展开了反击,果然如同死啦预料的一样,他们当机立断对对岸横澜山展开了猛烈的炮击。
虞师炮群当即展开了反击,美式155榴弹炮喷吐着火舌与对岸的日军对轰起来。
炮弹横飞,整个怒江两岸乱成了一锅粥。
没良心炮喷发出雷鸣般的怒吼,油桶粗细的炸药包被抛射到了日军的阵地。
正在换防的日军被炸的像蚂蚱似的在空中乱飞,铁钉、锋利的玻璃激射而出,四面八方天地下的补刀。
炸药包像不要钱似的向日军的阵地抛射而去,这连城墙都能炸塌的炸药包,摧古拉朽般扫过日军的阵地,九二重机枪直接成了废铁,坦克就像纸糊的被掀翻了炮塔……
负责围堵南天门的日军大佐疯狂的呼叫着支援,可无论如何也联系不主阵地的竹内连山。
轰隆隆的炮声地动山摇,他一把扯住刚完成换防的那名坂口静夫部下的大佐,“八嘎呀路,这是一个团?这火力是一个团?”
不辣双手下翻飞,他领着的都是投弹能手,手榴弹雨点般向着惊恐万状的日军砸去。
爆炸声此起彼伏,这支精兵用炸药硬生生的在日军阵地撕开了一道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