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梁老太婆拿着那张诺大的皮毛回到卧室之中,又借着稀疏的月光端详了好一会才依依不舍的放下。
虽然她恨不得立刻马上就点灯缝上一件心仪的皮衣。
但黑麻子一家四口也不是什么有钱富裕的人家,作为家中掌事的老太婆,她自然也是舍不得点那油钱的。
于是她只得把皮毛折叠整齐,放到木柜之中去,然后乖乖的睡觉去。
“咯咯咯!”
“咯咯咯!”
可是等她睡得迷迷糊糊之际,静悄悄的卧室内竟诡异般的响起了时断时续的敲击声。
“谁啊,这大晚上的搅人睡觉!”
梁老太听到声音,迷糊中摸黑起来,打开门一看,外面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
“奇怪,难道是额年纪大了,有幻觉了?
哎,算啦,额都一大把年纪了,不服老都不行啊,既然没人那额就继续睡觉去了。”
只是当她一躺下,漆黑的卧室里又响起了嘿嘿嘿嘿的奸笑声。
这猝不及防的诡异笑声似远似近,在这漆黑的卧室内好像在远处又好像就在她的床头,当真是把梁老太婆吓了一跳。
“啊!
谁?
谁在这里吓唬额老太婆?
有种你出来!”
梁老太大怪叫一声,对着黑漆漆,空旷旷的卧室询问,可回应她的却是一片寂静和黑暗。
她等了好久,依然什么也没有发生。
虽然她感觉那诡异的奸笑声就好像没有出现过一样。
但她还是不放心,哆嗦着点亮了油灯巡查了一番,可卧室里一切如旧,她肉眼凡胎的自然是什么也看不出来。
“难道额真是老糊涂了?
哎,不知不觉都出现幻听了,看来明早得去镇上找大夫看望一下了!”
她这般想着,于是便吹熄了油灯,又往床上睡觉去了。
可是经过三番两次的怪异声响侵扰入睡,她是很难再睡着的,虽然现在是闭着眼睛,可她的心里却颇不自觉。
她对这漆黑的房间产生了警惕,然后听着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声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这让她越发觉得房间里有问题,于是她的心神开始不得安宁。
卧室里还是静悄悄的,可她总感觉这房间里有不干净的东西在看着自己,弄得她冷汗直流。
‘吧嗒!’
静谧的卧室之中突然响起异声,梁老太婆鸡皮疙瘩瞬间就起来了,但她感觉这声音有点熟悉。
这是?
木柜的启落声?
一道黑影慢慢向她靠来,然后爬上了她的床头,两颗奸笑的眼眸盯着她逐渐发出诡异的绿光,离她的脸越来越近。
不好,有人想偷额的皮毛。
等她终于确认是什么声音的时候,也终于想明白了这卧室的怪异。
一定是有小贼躲着她,想偷她藏好的皮毛。
该死的,这可不行,那皮毛值好几个钱呢可不能让贼拿了去。
于是她倏地睁开双眼,就要起身抓贼。
可猝不及防之下睁开眼,立马就被眼前所见给惊吓过去。
一时间她魂都吓飞了,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头脸就被一张诡异皮毛给死死的盖住了。
当她的魄身倏地一下坐起身来睁开双眼,她的眼珠子已经变得绿油油的。
梁老太婆的魂格被迫惊走,看着自己的身体倏然坐了起来,生出这般恐怖的变化,吓得惊恐万分。
她呐喊着想要求救,可她现在已是一缕飘飞的孤魂,犹如溺水的人沉在冰冷的水中,求救喊出来也没人能听得到。
可她还是一边呐喊着一边看着自己的身体,然后不知所措。
脑中想到的是自己睁眼所见,那是一张碎裂的脸,毛茸茸的上面有一双绿油油的眼珠子,它嘿嘿奸笑着扑向自己。
然后就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现在那双绿油油的眼睛出现在自己的肉身之上,它只是轻蔑的瞥了她的孤魂一眼,惊慌失措的她顿时就露出一副浑浑噩噩的模样,最终被黄皮鬼祟一吸,就成了人家的口中餐。
“嘿嘿!味道好的很,曾经我可是你们的山神,现在你儿子不仅抽我筋吃我肉,还喝我的血,你这老太婆更是大胆,竟想把我的皮毛拿去做衣裳赚钱,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我现在夺了你魄身吃了你魂格,这也是你罪有应得,嘿嘿,哈哈哈哈。”
“还有你那儿子连同吃我的人,我是一个也不会放过。”
她透过紧闭的房门,看到隔壁屋子里正躺着三人。
正是黑麻子和他的媳妇梁于氏,还有一个在襁褓里睁大眼睛看过来的孩子。
“嘿嘿!我来了,小宝贝!”
正当这鬼祟要打开门阀去祸害那一家三口之际,那娃娃不知怎滴竟然破口大哭。
哇哇声传过厚门,当头就给了这鬼祟一记响亮的敲击。
“啊,怎么回事?这小娃子的啼哭声怎么搞得我的神魂如此疼痛。”
“啊,不行,我受不了了。”
奇异的哭声搞得这鬼祟头昏脑通,最后只得匆忙离去。
离黑麻子一家不远就是梁大红一家。
此时虽然夜已深凉,但梁大红一家却依然有人在走动。
梁大红这晚水喝得有点多,睡不多大一会就被尿给憋醒了。
他走出内房,却见自家老太婆还在院子里摸黑捣鼓着筛那鱼粉,于是他便忍不住出言训斥。
“哎呀,额说你这老太婆啊,夜都这般深了,你怎的还不睡啊!
今天的活干不完就明天干,儿媳妇们都孝顺着呢,你看你穿得这么少,这万一着凉了可怎么办,真是的一把年纪的人了,也不知道爱惜自己。”
“呵!没事,就这么点活计!要不了多长时间的。”
梁黄氏抬头见丈夫起夜,轻轻笑了一声,便继续埋头干活。
她也知道自己的丈夫心疼自己,但她就是忍不住操心的命,下午见媳妇们没把那些鱼粉给筛干净,于是就自个又偷偷摸摸的筛一遍,没想到还是被起夜的老汉给看到了。
见老汉折回屋里去,她便知道这是给她拿衣服去了,于是笑着回头,打算继续捣鼓她的鱼干粉。
结果转头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院门外经过,好像是隔壁家的老婶子,忍不住吆喝一声。
“他家婶,这么晚了去哪……啊!”
别看梁大红嘴上说着训斥的话,可心里却异常的心疼。
这梁大红和他妹妹梁大紫可不一样,他对自己的婆娘是很爱惜的,两人举案齐眉几十年,一直都是相敬如宾,和和美美的,从来就没有为谁吵过架,红过脸,可不像对岸那两口子一样,时不时就来一段‘华山论剑’,惹人笑话。
他都不知道为自己这个妹妹和妹夫操过了多少心思,但到头来该闹的脾气还是得闹,该打的架一点也没少打。
现在见自己的婆娘这么晚还在忙碌,他看见就有点心疼,于是忍不住训斥了几句后,就折回内屋给她拿衣服,免得她着凉了闹出毛病来,行色匆匆的他就连尿也不急着去撒了。
结果刚转身没走几步,就听见自家婆娘叫了一句谁谁谁,最后还惊叫了一下,他忍不住就回头看了一眼。
可是就这一眼,差点没让他惊掉了魂,自家婆娘竟不知怎的,直挺挺从石墩上跌倒下去。
“嘭!”
“婆娘啊!”
“嘿嘿!”
待他匆匆忙忙扶起梁黄氏,便听见一道诡异的声音从院门外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