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四章 醉酒之祸 下(1 / 1)菱歌雨霁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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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离手力之大,使得月乔闪了一下,撞到在一旁的圆桌上。她蓄意似的,双臂一刮,把那圆桌上的香炉,茶碗,盘盘碟碟,陶瓷花瓶等碰落在地,顿时戏棚子中噪声尖锐,四周的地面上散着茶水,香料和碎了的糕点,糟糕不堪。

“六妹妹!”月乔摔坐在地上,泪珠滚滚,哽咽道,“姐姐本是来请你吃茶的,你就算心里不肯原谅姐姐,回家要打要罚便是,在这宫中可不能为了孙家蒙羞啊……”

月离凄惨的哭喊声和堂中的一阵躁动使得赴御花园赏花的贵女们纷纷回过头一探究竟,一片哗然。

没想到酒劲儿如此之大,不出几秒她竟萎靡不振,摊在梁芷嫣怀中的身子发热……

月乔见动静还不够大,接着哭腔道:“如今六妹妹在宫中得皇后娘娘赏识,又得刘贵妃娘娘的不少赏赐,在府上得老太太欢心,协理大夫人管家,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月离本身子不适,听闻此话便更不像从前在孙府般表面姐妹做给孙逸看,眼睛里爆着怒气的红光般,抓起一只茶碗,不偏不倚的向月乔的脚边狠狠的砸了过去!

“啪!”

茶碗瞬时在月乔不远处碎裂成了好几片,她霎时不哭闹了,吓得连哽咽都不敢。

梁芷嫣见状赶忙把月离拦在身后,细声细语的劝着:“六妹妹三思啊!皇宫内院眼线多,一举一动都会惊动圣上!到时候孙尚书面圣的颜面何在!”

月离眼神迷离,吐字不清:“渣滓本来就不配面圣。”

众贵女见梁芷嫣在,都不敢凑近了围观,只敢在四五米开外表情鄙夷的议论,发出嗡嗡的响声。

“你们怕什么?”沈傲蝶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她刚尝了点甜头就敢在宫里撒野,欺负姐姐,忤逆生父,还不让人说了?”

“沈妹妹说的是,”安和县主跟着帮腔怂恿,“若容这种自负美貌在宫中口吐污秽,六亲不认的人兴妖作怪,宫规何在!”

梁芷嫣自小在宫中长大,看尽后宫娘娘们的下作手腕。她记得当年刘贵妃是个宫女,为争宠曾在自家娘娘的茶碗里下药,与月乔的手法如出一辙。

谁是使坏的,谁是被害的,一目了然。

“闭嘴。”梁芷嫣的语气平静得可怕。

沈傲蝶和安和县主身边没了梁若嫣撑腰,早就似一只漏气的气球。

雪桃急忙端来茶水送到月离的嘴边,道:“姑娘张嘴,喝一点吧。”

“放开我!”

月离醉酒蛮力不小,几下挣脱了束缚,像一头牛似的头信儿冲前扎了出去。

梁芷嫣望着月离跌跌撞撞的背影,只默默的嘱咐雪桃道:“远远跟着你家小姐便是。”

月离脚下软软绵绵,身子沉重,却觉得离开了那片胭脂水粉味儿的污浊之气,身心轻快了不少。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机关算尽,日防夜防让她头痛不已,何时尽享这般轻松惬意?

曲径幽香,令人心驰神往。只是不知是蝉鸣声还是那些贵女们七嘴八舌的非言非语,在耳朵里嗡嗡乱响……

脑子发晕,身子似压着千斤顶,一步步都艰难无比……

忽而,她蒙上一层水汽的眼睛依稀可见一个男人的肩膀,便神不知鬼不觉的靠了上去。

“孙六妹妹?”

她耳边忽闻一阵轻唤。他是华轩吗?不。华轩情急之下,应唤她的乳名吧。月离吃力的一看,湖蓝色绣金丝交领长衣,腰束一条浅蓝色坠佩玉与香囊的腰带……

男人没有反抗,反而用力的扶住了她的肩膀,让她一阵心安,沉沉的睡去了。

她醒来的时候,只觉得一冰凉的水柱从头顶灌了下来,还带着茶香。

睁眼一看,自己靠在雪桃的身上,头部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姑娘……”雪桃的神情不对劲,眼泪夺眶而出。

月离清醒过来,才发现雪桃是跪着受罚的姿势,而自己半坐半躺在一个大院子里,发间湿漉漉的,脸颊两侧都是冰凉的茶水……

贵妃宫似用宝石堆砌而成的。的殿内两边设着两个大莲花池,屋檐宽大气派,琉璃黛瓦。殿内的冰砖刺眼,哗哗的淌着水。

刘贵妃威坐堂中,长长的五彩流苏垂在肩头,冠上的宝石朱翠格外亮眼。手持如意圆扇,有意无意的扇着风。远山眉下的一双丹凤眼盛气逼人。

“启禀贵妃娘娘,”小太监提着茶壶,尖声细气,“尚书孙逸之女孙月离醒酒了,还请娘娘处置。”

刘贵妃之可怕,路人皆知。独掌六宫大权,杀伐果断,毫不留情,宫中妃嫔竟无一人能与之抗衡。

众贵女们躲远看去,心想不知这可怜的女孩要遭什么重刑。

梁若嫣求情道:“贵妃娘娘,六妹妹醉酒之下扑倒在九皇子的身上纯属无意,且人人皆知九皇子颇有教养,不把六妹妹推开也是人之常情啊!”

梁芷嫣远远的斜睨了梁若嫣一眼,气急反笑道:“打人家报告反来求情的把戏你还没玩够么?”

“孙月离,你可知罪!”刘贵妃声色尖锐。

“臣女愚钝,不知何罪之有,更不知哪里冒犯了娘娘。”月离艰难的挺起上半身,“还请娘娘告知。”

“大胆!”小太监训斥道,“今日普天同喜,你竟敢恃宠生娇,借酒发威,冒犯皇嗣!”

冒犯皇嗣?

月离不免错愕。自己是何时生出的这些事端?她只得一时委曲求全,道:“臣女知罪,但凭娘娘处置。”

刘贵妃的怒气还未消下去,接着道:“真不知你这出身低贱,不得宠的小小庶女,哪来的骄狂之气!不过献舞一曲,便敢饮酒庆贺,怎对得起你离世的生母!”

生母?怎么可以哀悼似的从你这害死她的毒妇的嘴里说出来!

一味的忍让只能让她自以为更加清白,且叶氏死的不明不白,一念至此,她怎能退避三舍?

她话中带刺,却摆出谦逊的姿态来:“臣女出身寒微,本不配踏入宫门。如今涉足皇城以是三生万幸,若在此圣地,因自己的身份而自轻自贱才是不好。若说问您告知何罪之有也算骄狂,那您在皇后娘娘的龙凤呈祥宴上,竟敢穿大红色,管教臣女,做出许多腔调来,岂不是堪称目无尊卑,放纵猖狂?”

此言一出,震惊众人。连刘贵妃身边的小太监都吓得跳起脚:“大……大胆!你竟敢顶……顶撞贵妃!”

刘贵妃恼了!刘贵妃恼了!众贵女们各各花容失色,连看热闹的心情都没了。

刘贵妃的目光暗藏恨意,宛如刀锋,逼视着月离道:“尚书孙逸之庶幼女孙月离,酒后失礼,冒犯皇嗣,藐视宫规,以下犯上,着四十戒尺。”

月离极为懵懂的被几个腰间别着十几寸长木板的侍卫抬起来,挣扎着按趴在一个台子上。

雪桃哭喊求饶道:“贵妃娘娘饶命啊!四十板子可是要打残姑娘的腰啊!”

若是腰部损伤,将来出阁必定不能生产。后宫中的娘娘常以此惩戒低位份的妃嫔,可见手段之决绝。

在这之际,刘贵妃心安理得的坐在紫檀木椅子上,摆弄着茶盖,视左右道:“众女眷站着看多累啊,小桂子,去搬些凳子去,给小姐们坐着欣赏。”

小桂子道了声是。众贵女们纷纷神色惊恐,可谁敢拂了刘贵妃的面子?都故作从容,满面堆笑的坐了下来。

只见那侍卫把别在腰间的板子缓缓抽出,高高举起,月离咬牙闭眼,不禁战栗,心头一阵抽搐。

一切来得太快,一时间来不及思考对策,恐怕要挺过这一关了……

侍卫手起板落之际,一个严肃的男声想起:“住手。”

月离不敢相信的缓缓睁开眼睛,汗液挂在睫毛上,隐约见从院外走进一个男子,衣着外形眼熟,昂首阔步,姿态稳健。

众贵女纷纷见状,参差不齐的起身行大礼道:“见过九皇子。”

“母亲,儿臣总是劝您三思而后行,您偏任性固执。您不是最讨厌恃宠生娇的妃嫔么?如今自己也成了这些你口中的末流之辈?”

九皇子振振有词,丝毫不惧母亲的凶悍。

“他的话你们也听?”刘贵妃瞪着侍卫,双眼散着凌厉的光,“给本宫照打!”

“刘贵妃娘娘是刘姓人,我与圣上都是魏姓,你们到底听我的还是听她的。”九皇子勾了勾唇角,挤出一丝胜券在握的笑。

月离忽而觉得这个人虽然玩世不恭,却在大事上及其正经的样子。

那几个侍卫都僵持住了。

梁若嫣再圣母,再博爱,心中也有些许妒忌,这个小小庶女还真是会风情,能降住这么多男人。

“敢问九皇子为何无故偏袒一介庶女,”梁若嫣凤体上身,毫不遮掩的逼问,“您越是护着六妹妹,便越是给她招灾惹祸,不知居心何在?”

九皇子沉吟半刻,回敬道:“那敢问静雯郡主哪里听出我方才是在偏袒六妹妹?一切不过是在为我母亲的清誉着想罢了。倒是郡主,自以为母仪天下,其实和中宫皇后还差得远呢。”

梁若嫣的盛气被泼了一盆冷水,终究是个孩子,冲动的怒怼道:“说得好像你能继承大统似的!”

梁若嫣这几句话不偏不倚的说到了刘贵妃的痛处上,她留了些情面给皇后,斜睨着她咬牙道:“不会说话就把嘴巴闭严实了。”

梁若嫣眼角耷拉了下去,后退几步嗫嚅道:“臣女多嘴了,贵妃娘娘赎罪……”

公式书上九皇子与梁若嫣二人最不对付,如今一看,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母亲,儿臣有一计。”九皇子咧嘴一笑,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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