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拾陆 不仅南府,整个皇都后院都住不得,倒是衡王府空着(1 / 1)翌辞妹妹呀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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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缇听着锦鲤说着说着,就在六角凉亭里的石桌子上支起一只手,睡着了。这一入梦,就不知时间,跟小时候一样,还记得在天界,月老宫离司命宫还是有一段距离的,自己就摸索出一条近道,那条近道其实是一个没人住的宫殿,宫殿里也有这么一座六角凉亭,只不过是金色瓦片的顶,凉亭边还有一个池塘,池塘里有一枝荷花。

自己有时候走累了,飞累了,就溜进那个金色的凉亭里趴着小憩,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从桌上爬了起来,擦擦嘴角继续赶路。

云缇在这亭子里坐着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天界,也就迷迷糊糊打了瞌睡。

“殿下……”锦鲤看见魏景珩迈步走了过来,刚要出声,就被魏景珩以一个噤声的手势打断了,锦鲤这大嗓门可是衡王府一绝,小沉子连忙拉着锦鲤到一旁。

魏景珩将自己的外袍解下,小心翼翼地云缇披上,小沉子瞧见了想去重新拿一件,自家殿下这身子骨也没好全了。魏景珩摇了摇头,让他俩先下去了。

睡着的云缇看上去就乖了很多,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就散了,不知道她梦见了什么,羽睫微微颤动,嘴角漾开了一丝笑。魏景珩就坐在她对面,静静地看着她。

云缇醒了,刚刚睁开眼,眼前还是一片迷蒙,揉了揉眼,才看清了眼前人,魏景珩从宫里回来了,而自己身上披着一件他的衣服,衣服上带着方才暖泉阁的药味,虽然散了很多,还是提醒着云缇他身体状况不大好,云缇决定自己的态度要委婉些,

“醒了?”

“嗯。”

云缇将衣服拿了下来,递给了他。

“睡得还挺香的,看来挺喜欢我这府的。”魏景珩把一盘时令水果推给她,母妃说很甜,她也喜欢甜的,“新上贡的水果,父皇赏的,你尝尝。”

“年纪大了,嗜睡罢了。”云缇就摘了颗葡萄,点了点头,挺甜的,“我坠子呢,你赶紧把坠子给我,拿了我就离开南虞的宅子,不给公主殿下添堵。”

魏景珩先将衣服穿了起来,瞧了瞧天色,“这时候也不早了,该用午膳了。”

云缇放下了手里的葡萄,脸色其实是不好看的,自己觉得这件事情已经不能拖了,早点解决完就好了,何必要拖延。

“若我将坠子给你了,你会留在这里吗。”魏景珩眼见兜不过去了,索性反问出击。

“自是不会,我也不会回乌云山,你说的对,出去看看也是极好的。”云缇回他。

“可我那时候说的是,你和我出去看这世界,不是你一个人。”魏景珩托着头看着她,“那羽毛现在还在我书房架子上,你自己说的三个愿望。”

云缇给了他一个白眼,自己好像也没有答应他这个无礼的要求吧。

“就算我将坠子还给你,现在外面还乱着,你就这么走了?”魏景珩这句话说完,云缇愣了一下,自己的确没有想过这个情况。

“那便先住着,等你们将这件事了了,我再走。”云缇耸了肩,这可没办法了,自己又不喜欢成天跑路的日子。

魏景珩听了这话,眉头又不由自主地拧了起来,“先住着,住哪里,南虞那没人住的私宅?”

云缇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不行。”魏景珩跟个小孩耍脾气一样一把抽走了云缇面前那盘水果,“你不能住那里。”

“那里又没人住,怎么不能住了。”

魏景珩想把云缇的脑子给敲开,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少根筋还是怎么了,“你一个尚未婚配的女子,住在一个男子家中,还是他的私府,你让外面的人如何想你。”

云缇笑了,“外面的人怎么想我?我被写成那样三百多年了,我会恐惧那些流言蜚语?”云缇想起外头那些话就觉得好笑,不同说法,各种捏造,万变不离其宗的就是她云缇是个妖邪之物,从来也没有人会去一探究竟是否真如传闻所言。

“我并非此意……”魏景珩感觉到她情绪的起伏,云缇起身看着他。

整个空间就像迎来了寒冬一样,云缇的眼神是魏景珩从未见过了冷,不知如何,魏景珩又看见了那日她望向天空的眼神,那种恨,让自己这颗心莫名地痛了一下。

“是你说的,路是靠人自己走的。”魏景珩感觉她突然跟魔怔了一样,眼神无光,开始涣散,搭在桌面的手开始颤抖,魏景珩觉得有点不对,扶住她的手,瞬间冷了下去。魏景珩不是没有抱过她,碰到她手的瞬间惊觉她的体温低于凡人,此时此刻这手冷的让自己有几分害怕。

“路是自己走的,命是自己活的,凭什么要为了别人,要为了这三界,去牺牲自己,为什么要为了别人的眼光,要把最后那一点仅存的给放弃了。”云缇眼前好像身处深渊,朝着无尽的黑暗问着什么。

朝着黑暗里往前看,是战神殿里,老战神坐在主位上看着大殿下方谢恩的摇光,老战神云淡风轻地说着:“你且下凡历劫一世,将数百年前你与那花仙不该修成的一段缘,给断了吧。”

摇光低头叩恩的瞬间,心脏隐隐作痛。

云缇就站在大殿门口偷偷听着。

黑暗再深处,是古神女娲娘娘宫门口,一颗天界三生石前,荇歌抚摸着自己的名字,自己的名字旁边则是留白一片。她似乎是不甘心地一一找着摇光二字,可是刚刚看到那名字时,那两个字就在一阵白光后,慢慢褪去了颜色,化作一片空白。

荇歌双手颤抖,跪倒在地上,向着女娲娘娘的石像乞求开恩,眼泪一颗颗打在地上。

摇光依旧一身铠甲,听到荇歌来此,便追了过来,她瘦削的背影一下一下磕着头,声音颤抖。摇光快步过去一把拉起了她让她走。

“我不走,我凭什么要走。我从开始就知道你会继承战神衣钵舍去情爱,那又何妨,我不过想保留那几十年的回忆而已,在天界我没有苦苦缠着你,我不去破坏你的修行,不去动摇你坚定的心,可是为什么要夺走我最后仅存的回忆,为什么……”

荇歌哭的梨花带雨,摇光又何尝不是满心酸涩,为了天下大义,自己那一世的挚爱就在眼前,可没有抱住她的能力。

“荇歌……已经足够了……这是我们注定的路,从一开始就定下了……”

在黑暗的尽头,是无边无际的霞光和祥云万顷,一颗巨大的上古紫藤萝树立在悬崖边上,万千条长短不一的紫藤萝垂下,随风摇曳。荇歌站在树下,一手抚摸着那沟壑深浅不一的树干,她眼睛已经哭肿了,可那包含着不舍和委屈的泪还在落下,浇灌着这一树繁花。

她哭的站不住了,就抱着自己蜷缩在树下,“他是未来承袭战神神位的人,而我不过一个花仙,身份悬殊。我能反抗什么,我能拒绝什么……我又能恨什么……”

荇歌想要伸手抓住什么,却又抓不住什么。

这三幕都是云缇亲眼所见的,连一个旁观者看见了,都心有不忍,听了荇歌一番话后,云缇更是蹲在不远处默默落泪,心疼他二人,也是怨。

“云缇,你清醒一点!”云缇好像要往更深的黑暗迈去,任由那份黑暗要吞噬包裹自己,一声声呼唤似破云利箭穿透,划开迷雾重重。

云缇清醒了,魏景珩看到她那双眸子从方才暗淡迷离转变回如今有了光,一颗悬着的心突然放下,云缇无恙,可此时的魏景珩已满头是汗,手心也是,因为他的手紧紧抓住云缇的手,她有感觉到从他手心传递过来的温度。

云缇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此时自己心脏有力的跳动才让自己感觉是活过来了。可能是浑浑噩噩度过这人间时光,突然在凡尘中遇到了曾经天界的人,那些尘封不愿想起的回忆又顺着风,流入自己的脑海,挥之不去,又无法消化,竟然在今日爆发了出来。

魏景珩方才的不理智此时此刻被压制下去了,只有额间的汗还有起起伏伏的胸膛,告诉着云缇,方才自己的一瞬魔怔,让他紧张了。

“你可好些了。”魏景珩的嗓子因为方才的呼唤有些沙哑,云缇有些呆楞地点了点头,他长舒一口气后,冷风进了口鼻,他用袖子捂住了嘴巴轻咳了几声。

云缇这才发现原本离开的小沉子和锦鲤此时此刻在一旁守着,小沉子扶着魏景珩重新坐在云缇的对面,用手抚着他的背帮助他舒气。

“姥姥,您可吓死殿下了……”小沉子神色紧张,“殿下上一次吸入过多烟尘了,这呼吸总是不大顺畅的,太医开了药方调养着。”

小沉子自小被送入宫中,第一个伺侯的主子就是这个七皇子,当初自己那么小就被净了身,站在一众小太监里都不起眼。是魏景珩一眼看中了在哭的自己,挑了去贴身伺候,后来魏景珩说是因为他太爱哭,若是别的主子肯定要打死他的,所以说小沉子这条命也算是魏景珩守住的。如今七皇子成了王爷,自立门府,可这一下子病倒了,叫自己怎么能不心疼。

“锦鲤,快让张妈去药房拿些川贝炖梨成汤,先给殿下对付着。”小沉子看似柔弱,实则安排事情麻利。“殿下喝的药也得用了午膳才能喝,让厨房先忙活起来。”

锦鲤福了福身后,连忙跑去传话。小沉子心想着自己才离开没多久,自家主子就成了这个模样,虽然对姥姥印象大改观,可是自家主子遇着她不是跳入水里就是闯入火海,现在还呛着。

云缇心中的疑问和失望此时此刻也是问不得了,按照常理来说自己此时此刻不得呆在这里了,可是自己这手被他紧紧攥在手里,他也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云缇,我知道你对我有失望,你听我解释……”魏景珩平复了一下呼吸后,才缓缓开口。

云缇摇了摇头,自己此时心里很乱,那么多回忆杂糅在一处,又因为他突然闯入了自己平静的生活,改变了自己的规划,还无法解决已有的事情,怎么去听他解释清楚。

“坠子先放在你那里,等你好些后,我会拿走,会离开。你也不必解释什么,有些事情我自己想明白就可以。”云缇说道,“那我先回去了……”

云缇想要挣开他的手,可是他好像不愿意放,“回去?回哪里去,南虞府吗?”

云缇有时候觉得凡人拘束的实在太多,“流言蜚语我不在乎。”

“我不是这个意思!”魏景珩叹道,“我方才便想说了,这些流言蜚语于你而言,自然不算什么,可对南虞而言,对景熙而言,意义重大。”市井里传的沸沸扬扬,再闹得大一些,将这些口舌传入父皇耳中,南虞仕途坎坷,景熙也会沦落为笑柄。

云缇苦笑,“说到底还是所谓皇家颜面……衡王殿下请宽心,我这便回去收拾包袱离开南府。”

“那你又能住到哪里去。”

“这偌大的皇城,我自然能寻到住处,不会影响皇家颜面。”

言罢,抽出自己的手便要离开。

“不仅南府,整个皇都后院都留你不得!”魏景珩在小沉子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云缇听到他这番话,火气又怄了上来。

“是你让我离开乌云谷,现在不让我呆在皇都的也是你。”

“云缇,不仅南府,整个皇都后院你都住不得,衡王府倒是空着。”

云缇听完后半句,没好气地回着“留着给你未来九个女人住吧。”

魏景珩觉得又有一个大问题要自己解释了,云缇这脑袋里有时候都想着些什么,有时候觉得她深不可测故事很多,有时候又觉得她像个小孩一样,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赌气。

“总有一日,我会与你解释清楚。”魏景珩立三指发誓,“很多事情都没有那么简单,乌云谷那样的世外桃源可以直来直往,畅所欲言,可是这里不一样,有很多是不能避免的。”

但是云缇,请你相信一件事,我对你的心意,无论在乌云谷还是在皇都,都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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