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宇的大拇指轻轻抚着她眉间,“万事有我。”
顾尔歌抱住他的腰,埋在他的胸前,“我害怕。”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手上抱他也抱得紧,他从来没有遇见她这样紧张过。
他单手放在她的后脑勺,一下一下地顺着她的头发抚摸她,“小歌乖”
顾尔歌听到他的安慰,想笑又笑不出来,“像外婆说的话。”又说,“要是外婆在就好了,肯定能镇住我的心神。”
施宇吻了一下她的发顶,“我在也是一样的。”
两人站在卫生间门口,说了好一阵话,顾尔歌的神色才稍微正常了些。
重新回客厅的时候,红茶早已换下,每人面前一杯白水。
顾湘还吩咐把家里的红茶红糖,能熬出红色的东西全部都收起来。又让佣人用白布把家里的红色古董啊、瓷器啊,全部盖起来。
顾尔歌见佣人忙活,心下知晓是何用意,也没有阻止。
她坐到沙发上,施宇端了热水给她喝。
向维北说,“二哥,对不起,要不是我说要去时代广场,也不会出这档子事儿!”
在尔歌去卫生间呕吐的时候,顾湘早已问了向维北具体经过,当然知道这不怪他。
还没等顾湘说话,顾尔歌就开口了,“明明是我自己闹着要去的,跟你有什么关系。更何况,我们俩打闹,要是真的因为我的缘故,我们中任意一个被砸死,我都追悔莫及!”想到这儿,有点后怕又有点庆幸,“所幸我们都没有事。”
她又看了一眼施宇,“幸好你也没事。”
施宇安慰地揉了揉她的发。
顾尔歌喝完水,疲惫地靠着施宇的肩,问向维北,“怎么还不回去?老师和师娘都等着你吃饭吧?”
已经打过两三次电话了,向维北只说有事,没有细说,少不了在电话里被一阵骂。
他回,“等会儿就回,陪陪你。”
顾尔歌看外面天都黑了,说,“就一个我,哪需要那么多人陪,你回去就是了。”又对顾湘说,“姑姑,您让司机送向维北回去吧。”
顾湘答应一声。
顾尔歌又说,“想必师娘做了好多菜,你回去帮我跟老师、师娘道个歉,我……我没有胃口,吃不下东西了。”
向维北当然明白,回道,“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顾尔歌点了点头。
顾湘就送向维北出去了,然后嘱咐司机送到家。
再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顾尔歌靠着施宇的肩膀昏昏欲睡,她低声对施宇说,“抱她去床上睡吧。”
施宇回了一句好。
顾湘又说,“你晚上就住这边吧,我给你爸妈打电话说明缘由。”
施宇本身就是这样打算的,听顾湘这么说,他乐得答应。
抱她的时候,顾尔歌被弄醒,施宇让她更舒服地靠在怀里,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柔声说,“我抱你回房间睡。”
尔歌轻轻地嗯了一声。
……
梦境里一片漆黑,她跑啊跑,不停地跑,始终见不到一束光亮。
她跑累了,站定看四周,乌漆墨黑,但又感觉天旋地转。
耳边听到类似于古代门环扣敲的声响,一下一下的,噹噹噹!
尔歌顺着声音走过去,眼前依然漆黑,试探着缓缓伸手,触碰到冰凉的门体,手上微微一用力,门缓缓打开……
明明感觉是一扇铜门,耳边却听到木门的“吱嘎”响。
她全神贯注地盯着门开的地方……
虽然看不到,但她就是感觉门在逐渐打开,直至完全敞开。
尔歌试探着往前走了走,却感觉脚下软软的。
她低头,依然什么都看不到。
再抬头,眼前突然出现那一双幽深的黑眸,死死地盯住她!
她控制不住地大叫!
啊——
她想逃,双足却有千斤重,动都动不了!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双眼睛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直至慢慢看清楚她盖着几缕发丝的面庞……
后来,她就看到有血。好多血,顺着她的脸、她的发,往下滴……
一滴一滴,啪啪啪!
好像是滴血声,又好像是白天那人撞击地面的声音。
这声音直贯入她的耳膜。
尔歌怕极,控制不住地大哭起来!
一边尖叫一边哭!
耳边却不知是谁在说话,分不清男女,似笑非笑,甚至还能感觉到他喷到耳廓上的热气。
他在耳边问她,
“你怕不怕?”
“怕不怕?”
“怕不怕?”
……
施宇是守在尔歌床边的,看她入睡,自己也不知不觉睡着了。
他是被她一声尖叫惊醒的,上前查看她,只见她双眼紧闭、眉头紧蹙,一副痛苦的神情,他想她应该是在做噩梦。
他轻轻地摇晃她,一直不停地叫她的名字。
重复了好多次,她终于醒了过来!
尔歌从梦魇中解脱,睁眼看到施宇关心的神情,她突然大哭起来。
她也知道刚才是梦,但是她就是醒不过来,她真的好害怕,好像自己一直被困在梦中一样。
如今就算醒来,她好像依然能感觉到那人在她的耳边轻声呢喃。
太真实了,真实得让人害怕!
施宇看她哭得伤心,俯身去抱她,顾尔歌顺势圈住他的脖子,埋在他的胸前放肆地哭。
门口三个大人也是听到尔歌的尖叫声跑上了楼,到门口见到这样的景象,即便是顾衍,也欣慰此刻有施宇陪她。
三人没有打扰他们,又悄无声息地下了楼。
顾湘问道,“查清楚了吗?是不是徐樛木?”
顾衍回,“现场清查了一遍,也找警方问过,确认是自杀。”
顾湘不信,“怎么可能是自杀!就这么凑巧地死在小歌面前!”
何如醉回,“姐,我们也不信,但目前掌握的证据就是这样。”
顾湘道,“他都能做到,从江城的监狱里假死,而不留下蛛丝马迹。这种推人下楼的事情,对他而言实在再简单不过了。”
又说,“当年就应该把他关在京城,放在我们眼皮子底下!”
顾衍道,“他当年在京城的势力,我们都清楚。这也是我们为什么把他送去江城关押的原因。”
顾湘也明白,她只是心里懊悔!徐樛木逃之夭夭的情况,说不定是可以避免的!
顾湘说,“我都知道……”顿了顿,她继续说,“我只是怕小歌受不住。上次绑架,这次又这样,下次指不定又遇到什么!”
顾湘惴惴不安地提议,“要不,我们就把这个事儿跟小歌说了吧?”
顾衍、何如醉,异口同声地叫了一声,“姐!”
顾湘不耐烦道,“好了好了,是我糊涂了!不说就不说。”
她心里想,也不知能瞒到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