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风儿渐凉，又到了傍晚会和时分。

夜明早早在客栈喝着小酒等待孟正。

“孟兄！你有什么发现吗？”

孟正微微摇了摇头：“没有。”

夜明内心冷哼一声，还搁着装呢，表情疑惑：“难道我们又找错方向了？”

孟正找了个位置坐下。

他在那条路上找了很久，终于在一个很隐蔽的角落找到了大量军队修整的痕迹，又在一个非常适合伏击的地点发现了交战的痕迹。

这些线索已经足够他判断被劫饷银的去向，那边算得上隐蔽，所以不可能折返回川水峡，也不能出现在任何一个城镇上，所以大概率要将饷银押送到一个方便化整为零存入钱庄，或者一个隐蔽能够存放的地方。

再圈圈画画，发现可能的范围并不大。

“说不定呢。”孟正叹了口气，“夜兄，我终于知道我能力有限了，这种案子不是我们可以插手的，还是老老实实混着，等考核结束吧，反正我们都内定了。”

“你！孟兄！你忘了你是怎么说的吗？”

“你和我说的要报效朝廷，要找到饷银，你怎么能就这样放弃！”

夜明有些痛心疾首道。

孟正“羞愧”地低下了头。

我呸！

什么报效朝廷。

这种昏君的朝廷值得我去报效？

治下无能，昏官遍地，丁相当朝，韩相架空，一心修道。

只要把饷银被劫，朝廷一年内难以再凑出饷银的消息告诉治沙军，那治沙军必定军心不定，沙蛮必定找准时机，攻克治沙县，继而跨过嘉谷关馋食晋州，南下威胁安州大京。

“那夜兄，你说怎么办？”

夜明一身正气道：“当然是继续查，孟兄，你回来之前我又研究了一遍舆图，我觉得这次朝廷押送饷银的路线颇为奇怪。”

“哦？”孟正正想着如何甩开夜明呢，却被这一句话勾起了心思。

“川水峡地形复杂，容易被袭击，现在乱世之下，总有一些宵小之辈会打饷银的主意，所以如果有贼人事先知道路线，纵使四大强军羽林卫亲自护送，也会马失前蹄。”

“更何况如果绕道川水峡，那就需要白白走将近五十里地，才能回到正轨，借到牙县……”

“停停停！”

孟正问道：“你怎么敢肯定饷银队伍是借到川水峡了？”

夜明笑了笑，责怪道：“孟兄，你作为一个捕快，观察的不够细致呀~”

“夜兄，说说？”

夜明正色道：“我与你分离时又经过了一次川水峡的乱石滩，在很多尖锐的石子上面发现了少量的桐木屑和赤漆，那应该是带着饷银木车路过留下的痕迹。”

“所以我肯定，押送路线不是经过月牙谷，而是川水峡。”

孟正内心一跳，刚想说话夜明就继续道：

“所以明天孟兄去北边找找，我去南边再找找，说不定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孟正咬了咬牙。

他虽然在南边发现了很多线索，但是以饷银为主，只是匆匆打扫一番，如果让夜明如此精明之人前去探查一番，说不定立马能找到一些他没有发现的线索。

“夜兄，这样，还是你北边，我南边，毕竟如果换一换就要重头开始熟悉环境，太浪费时间。”

夜明思考状，心中安定南边一定有朝廷故意留下的线索。

那朝廷的目的……

“夜兄，你意下如何？”

“当然，孟兄说的在理。”

孟正这才松了口气，不由自主抹了把汗，环顾四周：“吕兄呢？”

“嗨呀，你可别提她了。”夜明摆了摆手，将酒杯里的清酒一饮而尽，“她知道自己内定后就没想着破案，不知道跑哪边去玩了。”

“完全没有报效朝廷的想法，不如孟兄和我等如此忠肝义胆。”

孟正努力憋着笑。

“是极是极。”

夜明摸了摸鼻子，打了个饱隔：“夜兄，饷银队伍其实没有绕道月牙谷的消息我要尽快去告诉铁拳大人，我认为牙县知县在牙县自缢身亡，很可能是贼人的计谋，想让我们把目光放在月牙谷和秦岭！”

孟正稍加思考，就觉得理应如此。

但若让锦衣卫知道饷银可能还没到月牙谷就被劫了，有没有可能在自己这边找到饷银之前就铺散搜寻。

孟正眼神一凝，正色道：“我觉得现在去告诉铁拳大人不妥。”

“哦？为什么？”

“因为我们还无法确定饷银真正被劫的位置。”

夜明点了点头，示意孟正继续说。

“锦衣卫和六扇门大人其实是知道饷银押送路线的，所以他们肯定知道饷银经过了川水峡，只是因为知县县衙的意外身亡，把他们的注意力吸引到了月牙谷。”

“所以就算夜兄去找铁拳……大人，你说的也不过是押送队伍其实经过川水峡罢了，这是铁拳大人早就知道的事情，并没有价值。”

夜明“恍然”：“所以我们要继续深入，找到真正对案情有帮助的线索才行？”

孟正心里压力巨大，听夜明如此说才稍微好了些。

孟正觉得夜明以后绝对是神捕级别的锦衣卫，此刻已经锋芒毕露，单是这份深入每一个细节的观察力就恐怖如斯。

所以当面骗夜明，看着夜明的眼睛孟正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夜明心中冷笑连连，你是什么意思我能不知道？

正好，现在也不是时候去找铁拳，要是自己推测错了，那可就太丢脸了，等吕青衣带回来消息后，才能百分之百确定。

“那孟兄，明早一起出发去川水峡，早点休息吧。”

“夜兄也是。”

夜明回到房间，静静坐在床上。

他是一个知情人，饷银事件的真相在他眼前已经若隐若现。

但还有一个让夜明颇为不解的事情，那就是朝廷花费如此之大人力物力想要达成的目的，不会仅仅是想安全的把饷银送到治沙县吧？

当然，也有可能。

乱世将临，如果治沙县不稳，沙蛮入侵，那大武国的国运说不准真的无法起死回生。

但夜明心中隐隐觉得并没有那么简单。